隨侍們腳跟不敢落,腳尖上一點,再次躍起,有兩個功夫差些的遲反應,被竹扎穿了腿。其餘隨侍立即營救二人,柳湛卻突然記起揚州那一船人,害怕極了。
「不要管這裡,你們速去善堂!」他吼道,「快去,都去!」
機關已破,又躍出一撥蒙面刺客,柳湛劍舞梨花,口中再叮囑:「別讓他們知道,把每一個人都暗中護好了……」
「可是郎君您——」
柳湛眼見著隨侍們只去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踟躕仍留他身邊,柳湛怒道:「聽見沒有?去善堂!」
他伸臂,搶在隨侍前面擋下一擊,表明自己一個人也能應付:「如有違令,便是抗旨不遵!」
餘下隨侍這才咬牙應喏,運氣輕功往山上趕。
柳湛心慌亂跳,並非畏懼眼前刺客,只怕揚州之事重蹈覆轍。
他一人獨戰十餘刺客,二、三十回合便試出破綻,劍往回一勾再一刺,就破了陣。刺客們四散後退,武功高的尚能持劍抵禦,武功低的,倒的倒,跪的跪。
柳湛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一名跪地被打落兵刃的刺客,不容看清就劍橫脖頸:「說,誰派你來的?」
刺客聞言就要脖頸撞劍,柳湛揮臂讓劍,刺客身子抖了下,下一剎如張紙軟趴趴躺下去——這情形柳湛甚熟,是刺客服毒自絕。
柳湛劍尖一轉,挑開刺客面巾,面容已被炭燒毀。
見是死士,他再不留活口,一順轉過,削竹砍筍般逐個削掉腦袋。
柳湛出手向來果決、乾淨,斬草必除根,這回卻在剩下最後一名刺客時,陡地停手,整個人定住。
之前喝的那一碗劑量過大的附子湯發作了,手腳麻痹,他腕一抖,劍脫手墜地。
哐當一聲成了提醒刺客的號角,那刺客從地上爬起,撿起一截斷竹,抱著朝柳湛衝去。
柳湛耳聞目睹,身卻不聽使喚,艱難移步,還是躲得慢了,雖未刺中心臟,仍偏刺入左肩胛骨下。
刺客存了同歸於盡之志,尖竹如錐幾將肉刺穿,刺客脫手後那截斷竹就如飛鏢,定在柳湛身上。
刺客見一擊沒有殺死柳湛,蹲下去找刀再砍。千鈞一髮之際,柳湛終於找回了對身體的控制,一面後仰躲避刀砍,一面咬牙忍痛,拔出斷竹,掉轉被血染紅的尖頭,狠狠朝刺客刺去,毫不猶豫將其脖頸捅穿。
終於,都殺盡了。
他脫力,收不住後仰力道,整個人倒栽跌進身後瀑潭。
半晌,兩隻血淋淋的手先伸出來,扒上潭邊泥地,緊緊摳著。接著,柳湛撐臂,自己從潭中爬出來。
他眯著眼,翹起嘴角冷笑——就算受傷,就算服毒,也自信可以撐住,爬也要爬回善堂,親眼見到萍萍安全。
下一霎,柳湛暈厥潭邊。
*
山上,善堂。
柳湛並一眾內侍撤離後,伙房內分外安靜。
夕照縮肩沉默半晌,撅起嘴,聲細如蚊:「銀照,你可能傷陛下的心了。」
話亦像蚊子在萍萍心上叮了一口,她聽著哪哪難受,不舒服。
其實自己也覺得剛才話說太重,低頭,死盯餘下的灌湯饅頭。
「你吃吧,我上山前吃飽了。」夕照道。
萍萍似乎是不想掃夕照的興,才低頭拾筷,將餘下的灌湯饅頭一個一個,全部吃完。
不帶偏見地講,哪怕湯汁涼了,也非常好吃。
「挺好吃的。」她呢喃。
「這話你該在陛下在的時候講啊!」夕照拍大腿,又說沒事,陛下還會再來,到時候再說給他聽。
可一整天,柳湛都沒再出現,沒忙於灶台,沒幫忙打掃,也沒和
大夥坐樹下談天說地,打成一片。善堂里最打眼的柳大官人,今日竟哪哪都找不見。
「陛下被你傷著了,得緩緩,」夕照同萍萍唏噓,「估計得幾日,養好了臉皮和心,才會重新上山。」
真是這樣嗎?萍萍蹙眉,四下張望,房頂屋後,樹叢石壁都掃了掃,看有沒有藏著柳湛的隨侍。
第一百一十三章 孤家寡人
萍萍沒找見一個隨侍。
但她並沒放心下來, 反而靈機一動,撫了下夕照手背:「你先忙著,我去喝口水。」
夕照不疑, 點頭讓她快去, 萍萍卻沒有回房, 反而沿著石階下山。
她逮著身後窸窸窣窣聲音,迅速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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