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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下令停車,放萍萍下去。

萍萍下車以後,目送柳沛馬車駛遠,才調頭拐彎,準備先尋個人問問,怎麼從郊野回城。

*

高墳巍巍,松柏森森。

一陣風起,吹滅碑前三柱香,吹得紙馬紙錢亂飛。

柳湛執韁,勒得馬頭高高

揚起,在原地轉一圈,整個墳場盡收眼底——不見柳沛和萍萍。

柳沛的親母生前是位宮婢,官家臨時起意,幸了一回,生子難產亡故,追封美人。她不會隨百年後的官家葬入皇陵,只埋在汴京西南的宗室墳場。

時值清明,柳湛聽說柳沛出宮,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地方。

可找不見,柳沛並沒有來。

馬蹄落下,柳湛佇原地想了會,關心者亂,怎麼沒有想到,清明是新茶上市第一日,柳沛一定會去東南郊最有名的茶莊鬥茶。

他已經知道去哪能找見萍萍,便決意支開蔣望回:「希顏,孤往東你往北,分頭去找更快些。」

「殿下言之有理。」蔣望回贊成,打馬與柳湛分別,沿路搜尋。

柳湛這廂,邊趕往茶莊邊眼睛搜尋道路兩側,不肯錯漏一位行人。也不知找了多久,瞧見柳沛胳膊搭在窗上,腦袋探出來,和一褐馬青衫的少年有說有笑,一路同行。

柳湛沒心思聽他們聊什麼,抖了下韁繩,打馬上前。

柳沛這才瞧見來人,面露錯愕:「六哥?」

柳湛恨不得掄他一拳。

太子臉色不愉,柳沛還是有些憷的,忙和結伴少年解釋:「我阿兄找來了,下回再聚。」

少年卻不以為意:「喊上你阿兄一起去嘛。」

「算了算了,我也該回家了。」柳沛命車夫將馬車停到偏僻處,車旁一排楊柳猶如芙蓉帳。

柳沛跳下車,笑嘻嘻:「六哥,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柳湛徑直跨進車內,車廂內外翻了個遍,不僅找了隔間,連車底都蹲下來瞧。

瞧完又覺自己有點可笑。

四周之前就搜尋過,不見萍萍,柳湛沒好氣問:「她呢?」

柳沛便將自己斗完茶還要踏青,萍萍不願跟隨,提前回宮的事坦然交待。

柳湛張目:「荒郊野嶺,你放她一個人回去?」

她是女子,又不會功夫,他不敢想像。

柳沛挪眼,自己也擔心啊,可她堅持:「我跟她說了讓她僱車的。」

柳湛反剪雙手,右手反扣握上袖裡劍:「作甚要動孤的人?」

柳沛不以為然,各宮內侍宮人借調不是常有的事?怎麼就突然不能動了?

柳湛垂眼瞥向柳沛的手,聽內侍描述,柳沛捋萍萍上車時箍了她的腰,就是這雙手,這兩條胳膊。

「下回哪只手碰了孤的女人,哪只就剁了。」

柳沛一愣,懵了須臾,才緩緩覺出人和女人的區別。

不至於吧,柳沛心想,如果六哥討要自己的婢女,自己絕對雙手奉上,可他僅僅是帶六哥的女人出了趟宮,甚至只為了鬥茶,柳湛卻大動肝火,斥如此重話。

這六哥,這太子,忒小氣了!

這非議柳沛只敢在心底嘀咕,嘴上趕緊解釋:「六哥你誤會了,我帶她出來鬥茶,主要是為了贏,沒一分男男女女間的心思。」將和萍萍鬥茶原委因果一說,又去繁留簡,說自己和萍萍是爬牆認識,只此一回,第2回 見就是涼亭鬥茶。

「她說她叫紫絮,我一直以為是廢后宮裡的呢,哪曉得是六哥的人。」柳沛假裝那日寢殿沒認出萍萍,拍著胸脯叫柳湛安心:「我當她好玩,看她和看我宮裡那些內監宮人無甚區別,反正心裡沒鬼,坦蕩蕩,都同你講出來,句句屬實!」

柳湛著急出來,來不及更換騎射袍服,臂一抬起,對襟衫的廣袖就垂下,他指著柳沛警告:「你最好這樣。」

柳湛說完拂袖調頭,一個躍起翻落馬上。

「駕——」急急到別處去尋。

*

萍萍運氣好,走不多久就遇到一茶攤,心中一喜,腳下加快。

攤主人瞧見,也樂呵呵迎上:「娘子要喝茶?」

萍萍笑了下,酒窩旋起:「店家,我想向您打聽,想回城怎麼走呀?」

攤主正要給她講怎麼走,桌邊坐著喝茶的,農夫打扮男子突然轉過身來問她:「你想回城?」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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