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那盞湯花仍浮。
鬥茶以水痕先者為負,柳沛至少輸一水,他不等萍萍湯花退,就將兩盞茶潑出去:「你這是運氣好,再來,三斗兩勝!」
萍萍已經心裡有數,再來兩局,她手法比方才更熟練,柳沛輸得更慘。
他呆滯半晌,連連搖頭,定定注視萍萍:「你進宮前是不是賣茶湯的?」
萍萍搖首否認。
「那點茶你私下練了幾年?」柳沛追著問。
「沒多少時間。」
「那你就是天下奇才!」
萍萍心底嘆口氣,這是皇帝的傻兒子,禁宮裡的呆頭鵝。
她將柳沛請出涼亭,腳下假山,身邊鶯啼芳樹,私下她才誠懇告知:「殿下,奴不是奇才,是別人都不敢贏你。」
見柳沛似有些懵,萍萍給他解釋:「妾之美我者,畏我也。」
她突然想到柳湛,可能不需要開口,一個眼神就彼此領會。
柳沛雖不愛學,但《鄒忌諷齊王納諫》被強塞進腦海過,還是能明白萍萍的意思,他忖了片刻,深蹙眉頭:「不對啊,本王在宮外微服鬥茶,也是一直贏啊!宮外的人又不曉得本王身份。」
萍萍啞口,疑惑,皺了下眉。
柳沛會錯意:「別不信啊,本王沒騙你,等下回鬥茶帶你去,真的,本王除了你沒輸過!」
山下反季花圃,瑤草琪葩,太子和官家分乘二輿。
柳湛正陪官家穿花。徑去絳萼宮。官家的金輿四面掛了綃帳,頭頂遮陽華蓋,香風暖意,官家闔眼小憩,柳湛卻是睜著眼,步輿四面也不遮擋,察覺周遭有人,柳湛以為被監視,餘光警覺尋去,然後就瞧見兩個無比熟悉的背影,心陡一涼。
步輿轉彎,柳湛視線中的女人也從背影變成露半張臉,她正同七大王聊著什麼,兩人唇皆張張合合,看來誰也不願讓對方話掉地上。
柳湛的心越來越涼,隱燃憤怒,就在這時萍萍抬頭沖柳沛一笑,而柳沛則張嘴後仰,也是滿面笑意。
柳湛眨了下眼,他被頭頂的陽光刺到了。
他闔著唇,繃緊下頜,牙亦在暗中緊咬,到後來索性閉眼,免叫人瞧見眸中抑不住的陰冷憤怒。
是夜,東宮寢殿。
萍萍正鋪床,一隻胳膊從後伸來攬上她的腰。萍萍和夕照都本能回頭看,見是太子,夕照自覺退下。
旁的宮人也垂首往外走,還沒退出殿外柳湛就笑問萍萍:「今日怎麼這麼晚?」
萍萍轉身仰望他,笑出一對酒窩:「每天都是這個點,是你回太早啦!」
柳湛直直看著她,漆黑的瞳眸仿若吞噬色彩的黑夜,他喉頭滑了下,就把她往床。上推,萍萍推他肩膀,
面露擔憂,柳湛依舊往前,一隻腿跪上來:「孤身體已經好了。」
他下巴微微向上抬,閉眼吻住她,想了想,又將她一隻手抓起來貼在自己頰上。
親了一會,窸窸窣窣地剝衣聲。他取出事先浸軟的羊腸,手卻滯住,自己一步退,步步再退,體諒她至斯,她卻背著他和別的男人私會,言笑晏晏,看樣子興許在七弟闖殿之前就互相認識。柳湛心頭湧起一絲委屈,很想問清楚原委,卻晦澀難以啟齒,既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又覺自己身為太子,開這個口有傷顏面。
「這是什麼?」萍萍盯著羊腸,不假思索地問,俄頃,她明白了,張嘴:這、這是用來……
她臉頓紅,正斟酌怎麼描繪,柳湛突然生硬接話:「還不是因為你不想再飲避子湯。」
嗆她一句他心裡覺得舒服些,但仍不暢快。
萍萍一愣,鼻內立酸。
柳湛已經囫圇戴上,閉眼封唇,沉淪不想其它。萍萍也習慣性閉眼,卻又睜開了片刻,看柳湛近在咫尺的臉,鳳眼緊閉顯得羽睫更長。
她猶豫須臾,還是閉上眼睛。
耳鬢廝磨,一夜旖旎。
柳湛全程闔眼,只在中途萍萍躍起翻上時睜開雙眼,抬手將她扒下,自己也一個翻身,重閉起眼。
事畢,殿內十二時辰不斷地龍,二人錦被只拉到腰間。萍萍躺在柳湛懷裡,同朝內側臥,他的一隻手從她脖頸下穿過,手與她的手似貼非貼,玩著她的手指。
良久,柳湛用不經意地語氣問:「之前和我提的司教司,是今日授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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