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覺笑了下。
「既然有毒,那女醫為何還給你用?」
萍萍一聽柳湛問,就不假思索抬首望向他,等她覺出他聲音陰惻憤怒,不同往常時,已經完全對上了柳湛不知何時變得幽冷深邃,帶幾分狠勁的眼睛。
萍萍臉上笑意本能斂去。
柳湛緊緊鎖住萍萍雙眸。
她突然有些怕,恍覺他審問自己,又像透過她問罪女醫。
萍萍連忙幫女醫辯護:「那砒霜還能入藥呢,附子大毒,非用必小,吃幾副是治病,吃幾十斤才是殺人。」她怕柳湛又多問責一人,隱去蔣望回不提,「而且當時女醫叮囑過我,吃幾天就要記得去找她複診換藥,是我自己忘了。」
剎那間,就像雨過天晴,柳湛的表情突然變得極柔和,滿目自責:「沒想到我竟在做劊子手——」
「千萬別這麼說!」萍萍打斷他並握住他的手,「你也不知情呀,我跟你說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只是想以後大家都注意點,遇到方子裡有附子的,要特別小心。」
柳湛移眸,在她臉上來回掃了兩趟,沉聲道:「嗯,不吃。」
萍萍歪頭靠到他身上,柳湛旋即攬住,兩人誰也沒說話,十分靜謐,只聽得見萍萍的呼吸聲。良久,她低輕像在自說自話:「而且我願意把性命交到你手上。」
既結夫妻,當作生死之交。
輕輕飄進柳湛耳中,他想,好話人人會說,但世上哪真有這麼至誠的人。
柳湛移目遠眺,只作未聞。
萍萍又同他說了些旁的話,小兒女親昵,道過晚安後兩兩分別。柳湛只在門口目送,萍萍身影剛消失不久,蔣望回就出現在門外。
柳湛眺一眼,轉身負手跨進客房,蔣望回跟著,帶上門,而後才稟報:「林公那邊屬下已俱交待,明日會去府衙查清,早日重擬報官流程。」
柳湛頷首:「你隨我去找林公,還有個事也要交待。」
他說著就準備推門,蔣望回在旁道:「這個點林公恐怕睡了。」
「叫他醒來。」柳湛一邊說,一邊毫不猶豫推開房門。皆在同一層,無需上下,二人不一會便至林元輿門外,耳力皆好,能聽見房內鼾聲。
柳湛覷了蔣望回一眼,蔣望回會意,上手叩門,一回兩回,逐次加重,仍無人應聲。蔣望回咬了咬牙,狠下心來重重拍門,卻又覺失儀,明明除了柳湛沒人圍觀,他卻頭垂得極低。
良久,林元輿怒氣衝天的聲音傳來:「誰呀?」
蔣望回正欲開口,柳湛先聲道:「是我。」
裡面沒了怒聲,接著就聽咚一悶響,許是林元輿撞了桌角,他開門還沒全開,就已謙和發問:「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蔣望回因為拍門的緣故,先柳湛幾剎眺見林元輿全貌,鶴髮披散,官袍搭在背上,還捂著膝蓋,分外蒼老。蔣望回有些於心不忍,但轉念又想,自己祖父像林元輿這般年紀時,仍統兵戍邊,能拉滿弓。
「請恕下官魯莽,打攪林公歇息,實是有一事不得不稟。」柳湛先裝樣子,鞠躬行禮,蔣望回收斂心神,也跟著躬身。
「不打攪不打攪,事急從權,理當如此。」林元輿邊扶邊讓,「快進來講。」
柳湛進門,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就說楊廉案走了一名嫌犯,恐逃來揚州,全城張貼搜捕,將楊廉的人像並罪狀一併貼在旁邊。」
林元輿不解:
「楊廉已經斬了呀?」
問完他自己意識到了,楊廉案雖然轟動官場,但傳沒傳進百姓家?
他這幾天不是吃酒坐席,就是回驛館早睡,不曾實地走訪過,於是不敢再多言,只應好:「好,好,老夫這就去辦。」
柳湛旋起嘴角,柔聲帶笑:「更深露重,林公辛苦。」又道,「我們稍候便來協助林公。」
林元輿忙道:「不用勞煩郎君,就兩三句的事,老夫自己就能吩咐。」
柳湛繼續堅持,林元輿推卻,如此兩、三來回,柳湛好意難卻,不得不和蔣望回一道告辭,回去歇息。林元輿口中說著「郎君慢行」,縱然上下眼皮打架,也仍送到門口。
柳蔣二人回到柳湛房內,才繼續私語。蔣望回問柳湛:「郎君後來見了什麼人?是那人讓您貼告示的麼?」
「是。」柳湛先答後一個問題,再答前面,「就是我們之前在瓦子見的那個雙雙娘子。」
「她?」蔣望回腦中瞬閃雙雙逃脫情形,又想她許是向萍萍射暗針的兇手,不由喉頭一緊,「她到底是做什麼的?」
「身份未明,但應該和凌傳道有怨。」
聽柳湛這般答,蔣望回即知郎君尚未完全摸清,便不再追問。
柳湛抬手放於桌上,反而自己說道:「她今日在酒樓一說,我仔細回憶,的確沒在民間聽到過議論楊廉。」柳湛促眸看蔣望回,「這可能是此案的突破口,我猜凌傳道在隱瞞楊廉的死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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