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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這類雙層大船, 上層都較下層顛簸,貴客一般上層閒賞風景,睡臥還是在下層。

蔣望回給林元輿安排的一樓, 搬完箱子, 他就往林公所居客房踱步。人尚在甲板, 就聽房中袁未羅聲音:「揚州,東路首府,哎, 但潤州以前是淮南東路的嗎?」

林元輿哼哼:「都已經走了, 你想起來問了。」

「我這不是模模糊糊有印象嘛,林公, 是不是啊?」

「潤州之前一直隸屬兩浙西路,江陰軍治下,前年才改化潤州。」音和的聲音,原來妹妹也已聚到房內。

「我說嘛,是記得小時候潤州是歸臨安府管的,」袁未羅事後諸葛,「就說潤州那幾天, 總覺哪裡彆扭。」

一路官衙, 通常分帥、漕、憲、倉四監司。帥司安撫, 全權駐防;漕司轉運, 主理財政經費;憲司提刑,掌管刑獄,倉司提舉常平, 便是大夥常說的茶鹽司,負責義倉、茶鹽市易等事務。

本朝為防官員一地自專,各路總領並四司長官, 都必須三年一輪換,如今的淮南東路總領兼安撫使凌傳道,前年才從荊湖北路換過來。

袁未羅一時話沒收住,感慨道:「官家對凌帥還真是偏愛。」

「唉,此話莫說!」林元輿旋即呵止。蔣望回聞言亦加快步伐,跨入房中,板著一張臉對袁未羅下令:「多話,掌嘴!」

袁未羅老老實實左手拍,右手打,自扇了兩個聽得見響的巴掌。

天家這事,追根溯源,還得從幾十年前,前幾代的英宗、孝宗皇帝那會說起。

當今官家非嫡非長,能被立為太子,據說少不了已故太后,彼時的昭仁皇后扶持。

官家雖非太后親生,卻知慈烏返哺,登基後不僅事事孝順,以太后為先,甚至還娶了太后同族的侄女,撫州范氏作繼後,也就是如今揭露贗幣的聖人皇后。

太后又另有一親侄女,四歲起就被抱養宮中,太后視若己出。後嫁於江陵府凌家,僅育一子,便是這凌傳道。

凌家本就是有勛王室,凌傳道又算官家的舅表甥男,皇后的堂外甥,貴戚權門。今年才廿五歲,不及而立,就已做過兩路安撫使。他自小金鞍驄馬,玉樓繡被,並無多少才幹,能如此直升,全蒙父蔭和官家內寵。

朝堂內外,多少人不平,又有多少人羨慕。

林元輿就是當中既羨慕又不平的一位,這幾日他常想,要是自己也像凌傳道這般會投胎,還用得著官場苦熬四十年?早封侯拜相了!

出生不同,蹉跎至此!

所以在柳湛來議事,尤其著重查看京中有無回報時,林元輿忍不住問:「郎君從前和凌帥臣熟嗎?」

柳湛早料到有此一問,眼仍瀏覽公文,嘴上不緊不慢回應:「只小時候在嬤嬤的慈壽宮打過一回照面。」

太子提及故太后,理應呼作娘娘、亦或太后娘娘。他卻遵循她家鄉撫州的方言,喊祖母叫「嬤嬤」。

林元輿好歹也混了四十年,天家的逸聞軼事還是隱隱曉得一些的。據說,故太后在世時最為疼愛柳湛這位長孫。柳湛幼年體弱,幾番瀕死,最嚴重的一回,太醫都說救不活了,是信佛的太后跪在釋祖出生入滅的娑羅樹下,求了七天七夜,不惜發願,他身子才奇蹟轉好,從此改小名為娑羅奴。

林元輿眨眼:最後一句不知真假啊,畢竟這裡沒有人敢試叫太子小名。

「只一聲嬤嬤,便知郎君至孝純深,慈仁有心,國之幸事。」林元輿補充一句,自以為拍得好馬屁。蔣氏兄妹聞言卻面無表情對視了一眼,蔣音和忍不住還是挑了下眉。

船就在這時上下顛簸起來,眾人已有經驗,各自找能抓扶的,袁未羅忍不住道:「怎麼沒下雨也有大浪,嘔——」

「你快別說話了吧,」蔣音和嗤笑,「閉上眼,防暈!」

不久,船主人並一名副手梢公一併叩門,請示說這一帶恰巧暗礁繁多,遇到風浪後船不受控,怕撞礁,能不能先靠岸停候?

這情景林元輿總覺得演過一遍。他便擅作主張,回門外道:「那便停吧!『擅泳者溺,平地覆舟』,還是小心為妙。」

這是柳湛上回說的話。

室內除卻袁未羅,個個記得,蔣音和以舌抵腮,才能忍住不多嘴,蔣望回一慣面無表情,而林元輿只關注柳湛,見太子殿下並無責怪之意,反而含笑點了點下巴,算是首肯,林元輿不由捋須笑開去。

柳湛可沒有真首肯他。

只不過林元輿以前總喜歡眼神請示,卻又遮掩不好,柳湛每次都盯很長時間。

任是個呆子也看出來柳湛是真正上峰。

所以他現在潛移默化地訓一訓,讓林元輿「學會」自己做主,免得揚州露餡。

自船主人和梢公離去後,能明顯感覺船頭在逐漸調轉方向,但顛簸猶存,甚至更甚,好幾浪徑直翻躍甲板,打上窗楹。柳湛手邊桌斜,那支翡翠毛筆連帶擱筆架一順滑落。他抬手扶正案桌,繼而執起毛筆和筆架,準備放回原位置,卻突地一慌,心生憂慮:這麼大風浪,萍萍住二樓愈發明顯,會不會不適暈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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