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開的方子柳湛沒有還給她,但不打緊,這不還有一包藥麼?到時候小二一瞧,就曉得要抓哪幾味藥了。
萍萍帶著五花肉和藥包去了鋪子,還沒認真找,只在附近走走,那隻長毛犬就搖著尾巴站起,跑過來。
隔了一夜的肉和湯凍到一處,萍萍本來想幫他搗爛些,哪知碗一放下,流浪犬就吭哧吭哧,埋頭啃,萍萍笑了笑:「你慢慢吃哦。」
她進鋪子裡瞧瞧,今日也打掃下。
等鎖了鋪子出來,準備去抓藥,發現肉吃光了,湯汁都舔了一半,狗趴在碗邊。
萍萍起先還在笑,不久覺出不對勁,它怎麼一動不動,一直趴著?
她蹲下來摸狗後背:「你怎麼了?」
狗完全不應。
「完了該不會吃壞肚子了吧?」萍萍就想抱著狗去看看,忽聽一聲冰冷急促的厲喝:「你在這裡作甚麼?」
乍地響起,惹萍萍心頭一慌,因為鋪子臨街,不斷有人往來,她還以為是來了匪類,抬頭一看竟是官人。
官人?!
萍萍連忙站起,柳湛盯著她的手:「你手上拿的什麼?」
手上?
萍萍疑惑看過去,拿的藥啊……
「我來瞧瞧鋪子,順道去抓藥。」萍萍面朝柳湛,反手指狗:「不知道為什麼,這狗吃了昨晚了紅燒肉,就一直趴著起不
來了。」
柳湛急步近前捉起萍萍手腕,她聽見他粗重的呼吸聲。
嘶——
官人掐得太用勁了,這個姿勢她的胳膊還別著,疼、好疼……萍萍呲牙。柳湛明明一直盯著她的臉,卻好像看不見她臉上的疼痛,手上力道不減。
鋪子臨街,不斷有人路過,現下官人不對勁,她不想引起關注,因此央求得極輕:「官人,你掐疼我了,能不能先鬆開?」
第二十七章 桃花郎面
少傾, 柳湛才如夢初醒,緩張虎口,放開萍萍。
她揉了揉手腕:「官人你怎麼了?」
雖然知道不該耿耿於懷, 卻不由自主想起他上回斥她不知廉恥的事, 再一細忖, 方才柳湛臉上無笑,看向她的目光頗有些審視意味。
萍萍揉手的動作漸漸變慢,湧起一股自己也說不清的難過。
她先壓下這些情緒, 擠出笑容:「你怎麼也過來瞧鋪子?」
柳湛已恢復往常笑意:「蔣兄上回說若是開了湯餅鋪, 一定要通知他,我早上就去告訴他了, 」他放柔聲音,似乎還有那麼一兩分羞赧,「然後跟你一樣,心裡老記掛著鋪子,繞道過來。」
他嘴上說著,抬手再次探向萍萍手腕,萍萍胳膊本能一縮, 柳湛見狀滯了滯, 須臾, 笑容更溫柔:「方子在我那, 我明日去抓吧。」
萍萍伸回胳膊,任他把藥包拿走,她回身蹲下:「快看看這隻狗怎麼樣了?是不是紅燒肉吃壞了?」
柳湛也隨之蹲下。他想起灶台上乾淨的空盤子:「你昨晚留了肉?」
「是啊, 我想著天冷應該能留一晚,還特意放碗櫃裡防耗子呢。」
「人不覺得,但其實天已經漸漸熱起來了。」柳湛睜眼說瞎話, 伸二指探流浪犬鼻息,忽抿著唇無聲笑起,嘴角越揚越高。
萍萍睜大眼:「你笑什麼?」
柳湛指放自己唇上,示意她噤聲,而後湊近萍萍,在她耳邊輕道:「它吃舒服了,睡著了。」
萍萍來潤州路上,也曾數日流浪,饑寒交迫,後來吃道一碗熱湯,舒服得倒頭就睡。她感同身受,不疑作偽,忙點頭——好好,別吵醒它。
萍萍不曾往某方面想,柳湛卻因離得太近,不僅自己呼出的氣息撲入她耳,也能感受到她膚上那一點點散發的熱度。
陽光下,甚至連萍萍的汗毛都清晰可數。
柳湛原本規律的心跳突然變得紊亂。
這一霎他連自己都誆到,也覺得那狗定是紅燒肉吃舒服了才睡覺,完全忘記蒙汗藥的存在。他牽起萍萍退往街上,有車,伸臂護她:「我們走,別打擾它。」
*
日子有盼頭時過得頎快,指縫溜走,一恍就到湯餅店開張。
店鋪兩側各掛一串紅燈籠,店內牆上也貼著若干「開市大吉」,喜慶的鞭炮炸一節短一節,萍萍捂耳歡笑,柳湛佇立身邊,時而看鞭炮時而瞥萍萍,既高興,又要防著炮別炸到她身上。
噼里啪啦的響聲剛止,柳湛和萍萍就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合力拉下牌匾上的紅綢,「三水湯餅」四個大字映入眾人眼帘。
這名字他們之前商議過,那天萍萍在柳湛身後走來走去:「你沒有姓我也沒姓,只能取名里的……唉,剛好我們都有三點水,不如就叫三水湯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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