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回身繼續向上攀登,柳湛也往上行,她前一步他也邁一步,不約而同先抬右腿,不僅同時同刻踏出,腳落地的時間也一致,如此往復三、四步,一直無聲偷笑的萍萍終於忍不住,笑出一聲。
柳湛見皓齒紅唇,終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總這麼高興?」
「我當然高興啦,你回來了,然後一起開湯餅店,往後的日子愈發有盼頭。」
柳湛瞟她酒窩一眼,搖頭笑笑,再往上石階偏陡,柳湛右手抬起,虛扶住萍萍後背。
綠樹茵茵,風起葉搖,斑駁光影,一撥下山的香客迎面擦身,萍萍和柳湛皆站定往旁邊讓了讓,柳湛的手仍虛扶著。
待香客們走遠,二人轉正身子繼續往上走,萍萍邊抬腿邊道:「他們應該是來聽早課的,金山寺的早課非常出名。」
柳湛想起來潤州那一夜聽到的誦經。
「到了。」萍萍扶腰笑望前方,柳湛隨之眺去,黃牆近在咫尺,牆後便是第一重天王殿。
後山的鐘聲突然傳來,驚起數十飛鳥,展翅越過黃牆。人皆道晨鐘暮鼓,金山寺卻不分早晚,整點都是先撞鐘,後敲鼓,磬音如雷,直躥柳湛靈台,兀地頭痛欲裂,虛扶萍萍後背的那隻手收回,揉了揉眉心。
萍萍留意到,關切:「怎麼了?不舒服?」
「沒事,只是腦袋有些混沌。」
萍萍靈光一閃:「你是不是要想起什麼了?」
他看她緊張神色,莞爾,搖頭。
腦海中的確閃過些許回憶,但皆是宮中舊事,萍萍常提的那些事,那個人,就不是他。
柳湛笑忽滯住,把嘴撇下。
萍萍望向寺門,復垂首:「其實金山寺里的長老和我記憶里的不一樣。我到潤州不久就重訪金山寺,發現無論首座、維那、還是侍者、監寺、都寺、知客,沒有一位師父與記憶相同,全不認識。」
柳湛緘默須臾,開口反問:「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記憶都是假的,子虛烏有。」
所謂官人,並不存在。
這麼一想竟心情大好,原先撇下的嘴角也重旋起,復抬右臂,掌心貼上萍萍後背,從虛扶變成實扶。
寺里的無相門門檻造得極高,跨過時柳湛右手下滑,從扶背變成攬腰。萍萍回首,幾就在他懷裡:「官人,我們進去拜一拜?」
柳湛低頭,笑吟吟應聲:「好啊。」
再抬首時,發現蔣望回正佇在大殿後方的山石上看他們。
柳湛旋即斂笑,鬆開萍萍,離遠數步。此舉頗明顯刻意,萍萍再遲鈍,也能感受到突如其來的疏遠,抬頭疑惑:「官人?」
柳湛板臉不應,眼神冷漠無情,萍萍覺得一下子不認識他了。
怎麼了?
她本能環視四周,眺見石上正轉身,欲背對遠離的男子:「蔣小官人?」
「蔣小官人!」萍萍馬上揮手呼喚,等手臂垂下,笑容才僵了下,後知後覺:官人是因為碰見熟人,才即刻跟她拉開距離?
他想撇清關係?
正想著,又聞柳湛冷聲低斥:「佛門肅靜,豈容你大呼小叫。」
萍萍轉頭看柳湛,他蹙著眉,一
臉不耐煩。而蔣望回被她點出名姓,不得不迴轉身,從山石上走下,他身後寶塔青松越離越遠。
柳湛率先拱手,微施一禮:「蔣兄。」
這一喚令蔣望回犯了難,不知該如何稱呼、回應殿下,順帶也不敢喊「萍娘子」了,話都卡在喉嚨里。
最終,蔣望回朝柳湛萍萍拱手,算作招呼。
萍萍笑問:「小官人已經上過香了?」
「沒有,我從後山來的。」
「怎麼想到來金山寺?」
「初到潤州,隨便逛逛。」
「那正好一起上香。」萍萍邀請。和蔣望回說了一會話,她低落的心情稍稍平復,她想,才剛重逢,官人記憶還沒恢復,所以才時冷時熱。
她看見大雄寶殿門口貼的對聯——江水滔滔洗盡千秋人物閱滄桑因緣聚散悟空性,天風浩蕩吹開大地塵氛倚聖教禪靜止觀覺有情,目光在「有情」二字上定了許久。一路上山,官人對她的好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只是心熱面冷,並非避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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