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廷州輕「嗯」一聲。
他在回答秦映夏的問題。
秦映夏似乎就是在等他的回答,因為她還說了下一句:「睡覺前記得滅蠟燭。」
頃刻後,許廷州便聽到了秦映夏均勻的呼吸聲。
她睡著了。
在漆黑的環境中,許廷州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
又過了幾分鐘,等她睡熟,他探起身,伸長手臂,越過那條只存在於秦映夏口中的三八線,輕輕地,幫秦映夏扯了扯被子,將她的肩膀一併蓋住,這才又躺回到床上。
——
第二天上午,許廷州按照昨天跟陳奈的約定,到了五樓他的心理診療室。
周末,心理室幾乎不接待患者,工作人員都很少。
雖然許廷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只要來,肯定就會在周末。
看看時間,還沒有八點。
他躺在放鬆椅上,等待陳奈的到來。
今天快凌晨的時候,他睡了一小會兒,已經比平時的狀態好了不少。
那杯香薰蠟燭,也在秦映夏睡著後不久就被他熄滅。
過了一會兒,陳奈姍姍來遲。
讓他沒想到的是,許廷州居然會比他先到。
陳奈覺得他難得這麼積極一次,二話不說就想即刻開始。
許廷州知道陳奈接下來會做什麼,他拒絕:「你別整你那一套了,我來,不是做心理治療的。」
聽及此,陳奈在做準備工作的手頓住,他還彎著腰,直接轉頭看向他,用眼神詢問他什麼意思。
許廷州從放鬆椅上坐起來,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給我開點藥就行。」
隨著陳奈直起身,他補充說:「要那種劑量大,藥效快的。」
陳奈不可思議地看著許廷州,似是不敢相信他是說出這話的人。
「昨天不是說好了嗎?」早上九點,他來心理室。
許廷州沒反駁:「我這不是來了嗎。」
只是說來這裡,又沒答應做心理治療,是陳奈自己想多,不能怪他。
陳奈怔在原地,無語了大半天。
原來,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給他開藥是嗎。
作為朋友,他不希望許廷州英年早逝,不希望他一直遭受失眠的折磨。
作為醫生,他希望許廷州有一個健康的心理和健康的身體。
就許廷州現在的情況來說,他的身體已經不能再差了。
關鍵是,這位患者還非常不聽話,從來不按醫囑行事。
「許廷州,我說真的,你要再這樣不管不顧下去,往後神仙也救不了你。」
陳奈表情認真,話語間帶著嚴肅。
許廷州嗤笑,對他的話不甚在意:「我命由我。我要不想死,誰都沒辦法拿走它。」
狂妄,恣肆。
他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語氣狠厲,言語間帶著果決,也透露著他對自己生命的掌控。
這才是陳奈認識的許廷州。
「但是,許廷州,生命的質量,你真的毫不在意嗎?」陳奈沒忍住,有些話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你現在有家庭,有妻子,你跟之前不一樣了,你有責任。有些事,你真的就不打算告訴秦映夏嗎?」
隨著陳奈後邊話的輸出,許廷州的臉肉眼可見地拉了下來,冷若冰霜。
他戾聲提醒:「陳奈,你越界了。」
陳奈研究心理學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他怎麼會不知道他的話戳到了許廷州的痛處。
也正因為如此,許廷州狠厲的那一面才被他激發了出來。
此刻,許廷州的眸光像冬日的夜色一樣暗沉,氣勢凌人的臉上帶著微微的怒意,薄薄的嘴唇也抿成一條直線。
自從認識許廷州開始,他就已經有睡眠障礙了。
但是經過多次的心理疏導與治療,他發現許廷州從未對他放下防備,一直把自己最真實的內心封鎖在一個盒子裡,除了他自己,沒人可以打開。
為了挖到一點他的情況,陳奈第一次在沒經過當事人允許的情況下,對他進行了催眠。
也是那次催眠,陳奈了解了許廷州身上不可思議的經歷。
十幾二十幾歲的少男少女本該擁有的,那段美好的、五顏六色的青年時期,在許廷州的世界裡,完全就是黑色的。
再之後,陳奈向許廷州坦白了這件事情,許廷州當時只有一個訴求,就是把這件事永遠爛在心裡,陳奈也答應了他。
不知不覺,兩個人的來往越來越密切,到現在也成了朋友。
「你別嫌我……」
陳奈話還沒說完,許廷州的手機便響起來,他沒管陳奈說什麼,徑直接起了電話:「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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