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鈺抬眸看他：「也許這個結局，對你來說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結局。」

她的視線從他身旁擦過，看向了掛在了牆上的一家三口畫像。

那是邵氏臨終前，她畫的那一幅。

「我爹和我娘生前恩愛，被世人歌頌，盡善盡美，可是你看，轉眼的功夫就成泡影。」

「我們看起來不能圓滿，但也並非不是一個好的結局，容啟，人生苦短，不是必須要為誰而活著。」

「當下苦，苦一時，好壞的定義不是必須要你娶我為妻。」

「不，我不懂！」蕭容啟把陳鈺摟在懷裡：「我不能放你離開，你也不准走，我等了你兩年，我不在乎再多等等。」

「你不會的。」

「我會。」

「你不會。」陳鈺在他懷裡，堅定又自信的回答他。

蕭容啟抱著她的時候，身子也跟著抖動，想到他很快就會失去陳鈺……

他不敢想。

這兩年，他的生活除了家人和朝堂上的事情，便是在陳鈺的身上花心思。

他已經把她當成未來的另一半，現在要割捨真的太痛。

他不想再經歷情苦。

「再為我努力一次好不好，陳鈺，我沒辦法放手。」

回應他的是冰冷的沉默。

蕭容啟知道，陳鈺心意已決，她本就是個要強又懂事的女子。

他也明白，她選擇走這一條路，是為了什麼。

縱然不舍，他還是放開了陳鈺，紅著眼眶對她說：「我……我送你走，這個要求你不要拒絕我，你要去何處？」

「福明庵，我會給我父親點長明燈。」

蕭容啟點了一下頭，看著她憔悴的眉眼，抬手撫摸陳鈺的臉龐：「以後……」

好像沒有以後了。

陳鈺轉身從床榻旁拿出了蕭容啟送她的書，交還給蕭容啟：「公子，拿去送給懂你的人吧。」

蕭容啟看著書，「呵呵呵」的痛苦笑了：「懂我的人已經死了，還是燒了吧。」

他拿過書，一把將那三書白里蘇的孤本丟進了火盆里。

火瞬間點燃了書。

蕭容啟以為陳鈺會去救回那三本書，可是她立在原地連看都未看那些書一眼，當真是了去紅塵，無欲無求了，心如死灰。

他轉身離開了陳鈺的院子。

而他前腳剛走，陳鈺轉身就從火盆里救回那三本書。

書被燒殘了。

她的手也被燒傷，可是她不在乎手傷，她在乎那三本書被燒了多久。

那是容啟的心血。

她抬頭看向院子，喃喃自語：「再痛的痛，都會被世俗抹平，再難的坎，只要活著便有垮過去的機會，容啟，祝你往後高官厚祿，平安喜樂，再見佳人。」

第946章 陳鈺選擇的路4

平南王府收到了陳鈺自剃三千髮絲的消息，楚妙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怎麼會……走到這一步？」楚妙喉嚨哽咽了一下，回頭看蕭容瑾：「我們去陳家勸她，她走了，大哥怎麼辦？大哥等了她兩年。」

不，也許大哥等了她更長的時間……

從他一開始謀劃要娶陳鈺那一刻，他就對她的一舉一動入心了吧，又或是，陳鈺在燕京城牆撒下血書救下蕭家滿門時，蕭容啟就已經把她當成自己人。

多難的坎都走過來了，為什麼兩個人還是走不到一塊。

蕭容瑾看著眼眸微紅的楚妙，嘆了一聲，搖頭道：「嬌娘，隨他們吧。」

「那大哥怎麼辦？」楚妙問他，蕭家都是痴情種。

這些日子蕭容啟陪伴陳鈺，幫她打理太傅的身後事，已然把自己當成她的丈夫。

就只差一步罷了。

蕭容瑾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道：「我雖然與陳鈺的情況不同，但是我能體會到陳鈺心如死灰的心情。」

他抬眸看向楚妙：「大哥這些年把關注點放在陳鈺的身上，但是陳鈺不同，她身邊就只有父親替她撐起一片天。」

「陳太傅死的那日，其實早就倒下了，能撐到現在不過是為了尋找太傅的死因，現在邵氏也走了，對我們來說可能觸手可及的東西，但是對陳鈺卻很難。」

「親生母親當著父親的面偷人，還活生生將她的父親氣死了，而她……不顧世俗目光把她母親送上斷頭台。」

「她是無辜的，她沒有錯，但是在一部分人眼裡，陳鈺也是不孝女。」

「嬌娘，你想一想將她有孩子後，她的孩子還要繼續背負這樣的負名，還會連累大哥的官途，這是一條洪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