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娶的不是母親同意的妻子，將來恐怕還有明刀暗劍等著他們。

他可不能讓琪兒將來進門，被懷著怨氣的婆婆搓磨死。

孝道，就要在今晚這樣的機會裡，撕碎了。

「母親一慣不喜我，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

「我一心只想努力讀書將來金榜題名，為柳家爭一份榮耀。」

「也讓張家知道，柳家一樣能入仕，不是非他們張家不可。」

「這麼多年，母親諸多傲慢強勢，不就是仗著張家是官家而柳家是商家嗎。」

「這也是我一直憂心的事，我的顧慮已和父親說過。」

「但我沒想到……」

「她為了張家利益，竟拿這般品行不端且行事孟浪的庶女來糊弄我的親事。」

「我再怎麼不好也是她兒子，她竟如此輕賤我，無視柳家顏面。」

「那是庶女？」柳老夫人聽到這裡目光一沉。

柳君逸連忙點頭，說道：

「張家兩房只有兩個嫡女早就嫁了人，底下幾個全是庶女養在兩房嫡母名下，只為謀個好嫁。」

「無非都是為張家謀利的棋子罷了，母親豈能不知？」

「她這般放縱表姑娘在我院中亂來。」

「無非就是要用糾纏不清毀了名節為由，強迫我娶，強迫柳家承認罷了。」

「若我不這麼鬧一場，這算計不就成了嗎，你們認還是不認？我又如何說得清楚？」

「我便是娶她，這些事情說將出去也不過是污名，將來我的科舉路上成為別人笑柄罷了。」

「便是將來入朝為官，被御史拿來作文章，也會成為壓垮我前途的一根稻草。」

「只能說，這後宅婦人的自私和短視，足以毀了一個家族的將來。」

柳君逸說到這裡，又一臉沉重地嘆了口氣。

見祖母一臉鬱氣，父親一臉陰沉，就連一向不大管事的老爺子，此時也放下了書，神情嚴肅。

他繼續說道：「父親知我有心儀女子，為了得償所願，我比平時更加努力。」

「原本只想得到家中長輩和家族的認可，就能高枕無憂，現在……」

「恐怕以後我不管娶誰，只要不是母親認可的那一個，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母親定會搓磨我媳婦。」

「對外傳婆媳不和、媳婦不賢不孝、在內各種弄死我媳婦的法子，恐怕是防不勝防的。」

「到時，你們便是知情，也是不便多管的。」

「便是我也不能將媳婦隨時帶在身邊保護，何況……長輩們？」

「若我連自己媳婦都保護不了，又談什麼撐起門庭、光宗耀祖？」

「終不過是一個無能之人罷了。」

柳君逸說到這裡也不禁傷心黯然，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淚。

想到琪兒將來進柳家門的處境，他就忍不住焦慮落淚。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的苦，祖母會幫你看顧好你媳婦的。」

柳老夫人見孫子這般優秀的少年郎，竟是哭了，一時心疼得也紅了眼眶。

都怪張氏那惡婦，竟把這般聰慧溫潤、才華卓越的孩子，給逼到如此無措害怕的地步。

「你若想逃開這一劫，那就一定要金榜題名，以後將你媳婦帶在任上就行了。」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柳老爺子說話了，他目光慈祥地看著大孫子。

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孫子！

他說完，又瞪了長子一眼。

柳家這些年做生意順利，多少也有沾著張家親戚關係在。

但扒拉給張家的錢財，足以加倍還清給張家了。

柳家早就不欠張家的，放任張氏作為，不過是給張氏做為當家主母的體面罷了。

可是哪個外嫁婦這般無所顧忌年復一年、將婆家財扒拉給娘家的？

恐怕在這大夏王朝也是獨一份了。

柳家人沉默不管，還是看在柳君逸和柳君勝的面子上。

如今，竟敢欺他寶貝孫子，那就不怪他要開口了。

「待你中舉之後，就娶媳婦吧，免得春闈之後被京城那些人榜下捉婿，又得不償失了。」

柳老爺子還特意提醒了一句。

到不是怕榜下捉婿。

而是怕張家仗著是這孩子的外祖家而擅自作主，再次算計他的親事。

今晚這一鬧，張家姑侄理虧，張瑩成了廢棋，張家定然要再出招的。

「對，將來你是要做官的，又不會一直在家裡住著。」

柳老夫人也回過神來，臉色緩了緩。

「到時，祖母給你作主，讓你媳婦跟你去任上照顧你，不讓她留在家裡。」

「若你母親敢拿伺奉婆母盡孝說事兒，我便要問她，她進府快二十年了，幾時伺奉過我這婆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