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段無咎和他母妃長得太像了，像得仁聖帝只要看他一眼，都會忍不住想起他的母妃，想起自己與萬妃的美好往事。

於是仁聖帝有好些年都不願意見段無咎，只是讓下面的人好好伺候著，偶爾招來鄭貴妃問問孩子的情況，可若讓他去見一見皇兒，他又是不敢的，怕看到老九那雙神似他母親的眼睛，和那與她母親一模一樣的淚痣，會讓仁聖帝忍不住回想起，萬妃也曾經用這樣一雙眼睛，絕望破碎地看著自己……

直到段無咎十歲那年，仁聖帝才又偶然在御花園裡又看到他，這時候九皇子已經長得和小時候不像了，連淚痣也沒了，問起來，是小時候摔跤，剛好磕到了眼睛，那痣後來就沒了。

後來九皇子長得越來越不像萬妃，倒是有些像鄭貴妃，不僅如此，性子也一點看不出萬妃的影子，既不聰慧活潑，也沒有任何長處。

那時候仁聖帝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有些慶幸，但更多的卻是失落，他與萬妃的孩子，不應該這麼平庸才是

只是，畢竟萬妃在仁聖帝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所以他對段無咎還是比對其他的皇子多了一份內疚和溫情。

眾人都以為他是不喜段無咎，所以才早早給他封王，讓他第一個就藩，斷了他奪嫡的可能。可是只有仁聖帝和他身邊最親近的小連子才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了保護無咎這個平庸的孩子，避免他被接下來血雨腥風的奪嫡之爭波及。

雖說已經立了太子，但是仁聖帝想廢太子之心，幾乎已經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只不過他忌憚皇后母家萬丞相的勢力，不想引起朝堂動盪。

四皇子和鄭貴妃野心勃勃，六皇子和趙國公也虎視眈眈，到時候這三方勢力爭鬥起來，怕是會殃及池魚，傷害到他與萬妃那平庸的孩子，所以他才早早地讓無咎就藩。

可如今，無咎立下赫赫戰功，仁聖帝對他的看法也發生了改變，興許老九能和這些人斗上一斗。

這皇位，他只能給最優秀的孩子。

「陛下可不能這麼說。」小連子的聲音，讓仁聖帝從回憶里回神，「燕王是個懂事的孩子，從前他雖然在皇子中顯得平庸了一些，但是對陛下的孝心向來是第一的。」

是啊，想到這裡，仁聖帝點點頭，雖然他從不在兒子們面前顯露自己的喜惡，但是老九是最貼心的。

「而且，陛下要知道，若不是感念陛下對他的一片苦心，燕王怎麼會主動請纓要替陛下出征呢？攻打北夷，誰都不知道能不能獲勝，更何況燕王的身子一直都不好，他那是存了為陛下戰死的心啊。燕王有這等孝心，怎麼會對陛下心存怨懟呢。」

「是啊，這孩子跟他娘親一樣，最是重情重義……」仁聖帝心裡的石頭這才放下，臉上也有了一絲笑意，又問：「小連子，那你說，我賞他什麼好？還是不能等他回家再封賞，等他回京，時間還是長了些，朕怕文武百官還有他的那些兄弟們覺得朕有意冷落燕王。」

「奴婢有個注意，陛下不如先封賞燕王手下的將領，燕王不是呈了此戰有功之人的名單麼？若是由陛下親自給這些人封賞，才顯得陛下對燕王的愛護呢。」

「你說得對！要朕親自來封賞才對！來，把燕王送來的名單呈上來！」

仁聖帝一個個給段無咎手下的將領封賞，親自給他們賜封號，當然，也有他想不到的，想不到的時候便問問身邊的小連子，每次連內侍都能想到剛好適合的封號。

仁聖帝一個個看下去，終於看到了柳之恆的名字。

「小連子，這位將士有何功績？」

「回陛下，這個柳之恆不是將士，乃是燕地一奇女子。」

「哦？一個女子怎麼會在有功之臣的名單上？」

「回陛下，奴婢問過了，這柳夫子年近四十，自稱雪山居士，兒時受教於張天師，擅長奇門遁甲、風水堪輿之術，之前在山中隱居十幾年，去年受到黎山老母託夢，說仁聖帝乃千古一帝，仁君在世，所以才離開悲嶗山入世。」

……

「遇到燕王后，她不僅為燕王繪製了星圖，讓大軍不會在草原里迷失方向，還教會將士們如何在草原里尋找乾淨的水源，這次燕王在浩瀚的草原里也能不迷失方向，軍隊沒有出現疾病，都有這柳夫子的功勞呢。」

……

「而且燕王不直接與北夷的主力作戰，而是繞到後方，直搗黃龍，據說也是她的獻計之功。」

聽連內侍說完，仁聖帝面露驚詫之色，「世上竟然這樣的女子，一入世就幫燕王立下如此奇功？」

「是啊……燕王也是跟奇女子有緣，他的娘親不也是奇女子麼。」

聽到這裡，仁聖帝的神情溫柔了一些，年歲越大，他便越是思念萬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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