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無咎臉色一變，微微垂眸，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失落又可憐，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被拋棄的小狗。

「原來，我不得姑娘喜愛啊。」

第106章 你想強取豪奪？

「那倒也不至於不喜愛。」柳之恆看了一眼段無咎，「你長得那麼好看，誰不喜歡啊……但是我可不當什麼燕王妃。」

段無咎語氣愈加的溫柔，「我可以讓你當皇后。」

柳之恆：……

她是那個意思麼？

「皇后我也不想當。」

段無咎瞭然，「我明白了，夫子是不想嫁人。」

柳之恆點點頭道：「不是迫不得已，我實在是不想嫁人。」

這個時代的女子，嫁了人就是身不由己，就算是公主，該受的女子的苦，也是一點都躲不掉的。若是能說離就離也就罷了，嫁到皇家，命都不由自己。

「柳姑娘是不信我能一直對你好麼？」

「以後的事情，咱們沒必要執著，我只是不喜歡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上，我更願意相信我自己。」

「皇后的權利比你想像的大，你這般聰明卓絕，就是想要把持朝政，也不是不可能，就算嫁給我，你的命運也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

柳之恆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就這麼自信你能當皇帝？」

「自然，若是覺得我覺得自己會輸，便不會開始。柳之恆，若是你不怕會一路荊棘，不怕做我的軟肋，這條登天路，我想跟你一起走，這天下，我願與你共享。」

這話一般的女子聽到怕是都要感動了，柳之恆也有些感動，但又有些無奈，因為登天路也好，半個天下也罷，都不是她追求的。

看到柳之恆的神情，段無咎又說：「你若是想要繼續辦學，我可以幫你找來天下最優秀的學子，你若是想要上下求索，年年我都能陪你登高望遠。」

「那你也把我想要的想得太簡單了，我想要的可不是找座山登高，做做樣子。也不是在山裡住幾天，就上下求索了。」

「柳姑娘想要的是什麼？我定會給你。」

「你聽說過一句話麼？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柳之恆忽然轉移了話題。

段無咎不解，但還是點點頭。

「這世上真有河清海晏、老百姓安居樂業的朝代麼？當權者爭來奪去，打著天下人的名號，可有幾個人真的在乎過天下人？千千萬萬老百姓的生老病死，不過是朝廷記錄在書冊上的一串數字，不過是國庫的年年稅收。庫房是滿的，就是好朝代，庫房是空的，就是壞朝代。」

……

「那些 廟堂之上爭權奪利的當權者們，日日在朝廷里為了屁大點事吵來吵去，為的不過是互相傾軋，關乎的都是自身榮辱。誰在乎老百姓手上有沒有凍瘡？吃的是粗糧還是野菜？

……

「我書齋里有三十多個學生，想請燕王猜一猜，最後有幾人會真的放棄科舉，不去當官了，而是選擇跟我一起興修水利，找礦挖礦？我告訴你，一個都不會。就算他們願意，他們書院的夫子，他們的家族，也不允許。」

「那你為何還要教他們？」

「我為的是他日，我的學生們中有那麼幾個能封侯拜相，興許他們能形成一股勢力，支持我興修水利，做一些真的對老百姓有意義的事情。」

「這些就非得你來做麼？若是這批學生不願意，就找一些不能科舉的學子，一樣能學，一樣能為你興修水利。」

「我若是自己都做不到，又怎麼教我的學生，憑什麼讓他們一生都躬身於江河湖海、高山雪原？」

「柳姑娘，打算一生都要躬身山海麼？」

「自然，搞我這一行，誰不是這樣呢？段無咎，我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我會的只有這麼點東西。可我總覺得，我來到這世上一遭，老天爺又給了我這樣的才能，不是讓我在花園裡逗鳥餵魚的，也不是讓我跟人在後宮爭鬥的。我能做得最有意義的事，就是修幾個水庫、修幾條水渠，讓天下少一些旱災、洪災、少一些飢腸轆轆的災民；最好，我還能再找一些礦藏，讓家家戶戶都燒得起煤炭，讓冬天少些人凍死。對於我來說，這比做皇后重要。」

段無咎凝視著柳之恆，明明是在拒絕他，可是他卻沒有一點點難過，反而他心中那種炙熱的感覺更強烈了。

「柳姑娘大義，這世上沒有男子比得上姑娘。」段無咎深深嘆一口氣，笑道：「沒想到，本該是天下女子最渴望的皇后之位，也能被姑娘視如敝屣。我也沒有想到，有一日，我被人拒絕了，還能如此愉悅。」

柳之恆看一眼段無咎，她倒是一點都不愉悅，為了搞事業，天菜都被她給拒絕了，她可犧牲太大了。

柳之恆無奈道：「我們一起干一番事業不也挺好的麼？我還是挺希望你能當皇帝的。」

「為何？」

「你肯定會支持我啊！你不是答應過我麼？」

「自然，我說話算話。」

柳之恆鬆一口氣道：「那你努力，一定要乾死那些對手，一定要當上皇帝！」

「好。」

「那我們說好了？你當你的燕王，我當我的夫子，咱們一起為大夏的老百姓，做些實實在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