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是時不時地暗暗用餘光留意她,有時又似不經意看向她。
跪著時她的腰背也是挺得直直的,她表情疏淡,從容不迫,有一份如月色般乾淨皎潔的氣質,似乎在告訴眾人,如今這樣糟糕危險的環境於她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她當日離開自己時,是否也這般?想到這,他不禁在心中輕笑一聲。
泠月原以為自己能坦然面對沈亦安,其實她還是有點心虛。
因為沈亦安願意一路上帶著她,她才得到喘息的機會。
江湖人講究有恩必報的,可是自己對他是沒有報恩,後面因為什麼納妾一事,做出了欠缺考慮的行為——寫信嘲諷。
她最近跟梁心頤聊天才知道,讀書人最重氣節。回想起來,那信似乎寫得太狠了些。
他那樣清風朗月般的人物,看了信也不知會不會覺得是褻瀆。
這樣尋思著,泠月也忍不住趁他不注意時,偷偷瞥他。
好吧,看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只覺得幽深又黑亮,她根本什麼都瞧不出來。
只知道,那張風華絕代的玉面,依然是那麼好看,真不愧是上京小娘子的春閨夢裡人。
很快,她的胡思亂想就被現實無情打斷,顯然,現在有麻煩的事情等著她。
柳姨娘哭得更大聲了,嗚咽地抽泣著:「大人,就是她們、就是他們兩個殺害了我的柔兒。」
梁心頤哪裡見過這陣仗呀,眉毛擰了起來,努力強裝鎮定:「大人,我們冤枉呀!」
沈亦安問柳姨娘:「你說她們是殺害梁素柔的兇手,可有證據。」
柳姨娘道:「梁心頤素來嫉恨她的三姐姐,也難怪,她的學識才學自小就不如柔兒,就連本來與她定親的人家,最後也定下了我家柔兒。我家柔兒賢淑知禮,一向很少得罪人的。前一日,柔兒奚落她與她發生爭執,因為梁心頤曾送禮給徐雲爍,徐雲爍公子並沒有收下,反而讓她不要妄動別的心思。肯定是她覺得柔兒當著那麼多人說出此事,讓她難堪了,她就害我的柔兒。」
現在這麼多人知道了送禮一事,梁心頤臉霎時間紅了,心中又羞又悔,雖然極力忍住不哭,可豆大的淚珠還是潸然而下。
泠月神情凜然,嚴肅地道:「口說無憑,一切只是你的主觀臆測,大人英明神武,自會辨別是非。」
沈亦安揚眉一笑,心中暗道:定力不錯,不僅沒被嚇到,還不忘陰陽怪氣。
「此言有理,一切只是你的主觀臆測,算不得什麼證據。」
柳姨娘道:「證據自然是有的。大人,此事是梁心頤指使泠月乾的。我柔兒遇害的時辰,有別的丫鬟春香發現泠月根本不在屋內,甚至到第二日早上,泠月也不在她的屋子裡。仵作也說了我柔兒遇害正是前一日夜晚到第二日的凌晨。至於她不在屋裡,同院的春香可以作證。」
一旁的捕頭郭鄴道:「大人,仵作已經作了初步的查驗,梁三娘子的死亡時間推測是在前一天卯時至翌日寅時。」
沈大人點頭示意門吏傳喚證人。
一會兒,春香就被帶到公堂。大人問話後,她回答:「是的,那日我貪吃,吃錯了東西拉肚子,便來回跑了幾次茅房,第一次上茅房後,聽到卯時的打更沒多久,經過泠月姑娘房間時本想想問她拿藥的,結果發現她不在屋裡。到了翌日寅時之後,我敲響了她房間的門,也沒有人應,就推門進去,發現她不在裡面。」
泠月依然神色平靜,並不感到意外,因為她那時確實不在屋內。
梁心頤有點急,驚詫地睜大了眼睛,蹙了蹙眉。
柳姨娘沒想到一切還蠻進行得蠻順利的,心頭暗暗鬆了一口氣,又接著道:「那就對了,有官爺在湖邊的綠茵里的找到一條絲帕,那是杭州的瑤花鍛做的,我後來聽人說起,府上只有五娘子有,聽說五娘子原本想要做一套衣衫給蕭泠月,不過她推辭了,最後只收下一條絲帕。」
郭捕頭喚人將證物手帕傳上來,接下來,沈亦安便傳了幾位丫鬟和僕婦來問話。綜合各方的說辭,那絲帕的確是梁心頤贈與蕭泠月。
柳姨娘道:「那絲帕就掉湖邊,絲帕乃隨身攜帶之物,定是蕭泠月殺了我的柔兒。可蕭泠月與我柔兒無冤無仇呀!」
接著,她又瞪向梁心頤,罵道:「是你,你好惡毒,指使下人殺害你三姐姐。」說著就要扑打上去。
泠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並不敢使力,只稍稍一擋,將她甩了回去,她踉蹌一下,跌坐在地上。
沈亦安一拍驚堂木,警告道:「公堂之上不得喧譁撒潑,違者杖十八。」
梁允禮趕緊拉回柳姨娘,給大人賠罪道:「家母悲傷過度,請大人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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