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知府虎軀一震,迎著對面二人的眼神,不知為何竟沒呵斥:「大膽刁民,著實無禮,見到本官為何不拜!」——這般在這個場合說出來莫名有些羞恥的話。
「熊大人覺得程某在平洲辦書院一事……如何?」程雋安端著茶盞,眉毛都沒動一下。
忽然被點名的熊大人身子猛地一顫,連坐在旁邊的王時都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熊大人?」程雋安又提了一句。
「辦書院……辦書院,這個……」熊大人的思緒在腦子裡翻滾了半晌,才道:「方才先生說……已在京城辦了一座書院,是哪間書院?」
「書院就建在京郊的青松山上,名為青松書院。」
青松書院?聽著有些耳熟。
熊大人在腦海里把大晏稍有些名氣的書院都過了一遍,卻怎麼也沒有找到這個名字。
他心裡稍微有了底氣,坐直了身子道:「先生如何不遠千里,來到我們小小的平洲府辦書院呢?」
一旁的王時接過話:「熊大人,下官曾經就在青松書院讀書。平洲距離京城十分遙遠,學子求學和讀書都不是易事,因此每年能榜上有名的學子寥寥無幾,近幾年更是連參加春闈的舉子都甚少,城中還有許多百姓不識字,下官以為……」
熊大人簡直怕了他談起公事的長篇大論,連忙打斷,「原是……原是王大人勤政愛民。既如此,那……此事你們放心去做,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來找本官。」,說完便要起身離開。
辦書院就辦書院,這齣過狀元的書院,說不定真有什麼考科舉的的好法子。自己不阻攔,不得罪王時,辦好了自己可以沾一份光,辦不好也同自己沒多大幹系!
「熊大人。」程雋安朗聲道,「不知熊大人可否行個方便,幫我們在平洲尋幾個教書先生。」
「這……」熊大人面露難色,「實不相瞞,平洲稍有些名氣的夫子和舉子都到各個大戶人家教書去了……」
程雋安瞭然,嘴上卻道:「熊大人為平洲知府,想來說服這些富商大戶是沒什麼問題的。」
熊大人到底是做了幾年知府的人,聽到這處處為難自己的話,拍著桌子怒道:「本官說了不行便是不行!你們要在平洲辦書院,本官已爽快答應了!剩下的,你們自己搞定!」
「熊大人!」
妄圖第二次甩袖離開的熊大人又被一句話留在了原地,他甚至想,自己真是個好脾氣!竟然容忍這一群刁民在他面前如此囂張!
姜溯霜坐在椅子上撐著下巴問他:「熊大人……您,真的沒聽說過我們書院啊?」
「……」熊大人謹慎的答道:「從未……」
這其實不怪熊大人,怪就怪平洲太偏遠,這消息還沒傳過來呢!
姜溯霜點點頭,「那好吧。」
末了,她又裝模做樣的嘆了口氣,「原說等書院建成了,我便請李知淵學士來做個講學,也叫平洲學子們聽聽當代大儒的課,看來……」
被「李知淵李學士」六個字震驚到險些失聲的熊大人走了幾步到姜溯霜面前,打斷她的話,「你說的可是——可是——可是那位李學士?」
天底下有哪個讀書人會沒有聽過說李知淵李學士的大名?
「除了他還有誰啊?」姜溯霜往後靠了靠,「便是我們院長的老師。」
熊大人猛地回頭看程雋安,羨慕的眼神幾乎要溢出來,於是他又奔到程雋安面前,「先生竟是——李學士的高徒?」
程雋安謙虛道:「高徒算不上,只是自小在老師門下讀書。」
一旁的王時忍不住道:「我們先生是大晏二十五年的狀元!天下第一才子!」
姜溯霜每次聽到這稱號就覺得尷尬,更不用說程雋安,他的脊背更是僵硬一瞬,復又輕咳一聲:「都是虛名。」
熊大人激動的聲音差點兒掀翻屋頂,「先生放心!此事本官一定給你們辦成嘍!」
說完,熊大人的臉上又浮起一絲詭異的紅暈,「不知……不知熊某可否有緣見得先生的墨寶?」
程雋安爽快應下,「改日我親自寫於熊大人。」
姜溯霜迅速接嘴:「那夫子的事情就麻煩熊大人啦!」
「好說,好說。」
熊大人帶著滿意的微笑離開,晚上躺進被窩裡,徒然生出一絲後悔的情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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