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小,沿著皇城到外城不過幾十里,卻有九衢三市,接袂成帷;京城也太大,多的是波譎雲詭,人心難測。
程雋安哪個都不喜歡。
「姜姑娘呢?是因為喜歡柳七的詞嗎?」
「啊?」姜溯霜連忙搖頭,「不是,只是忽然想起罷了。」
她能為什麼,不就是因為高中必背古詩詞64篇嗎!
程雋安抬腳上了兩個台階,跟姜溯霜並肩而行,兩個人中間一直錯落相隔一個手掌的距離。
小路蜿蜒,其他三人早已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姜溯霜又同程雋安聊了些其他事情,程雋安卻仍是有些愁眉苦臉的。
「院長近日有煩心事?」姜溯霜一貫直言直語。
程雋安嘆了口氣,「家母雖仙逝,但我與母親那邊的親戚仍往來密切。昨日我回府上時收到了舅舅的信,說想送表弟來書院讀書。」
「舅舅在邊關守城已久,數十年未回京城,上次見面還是我年幼時。信中說表弟性子頑劣,在邊關草原上跑久了,性子如同野馬一般,極難管教。」
「舅舅想將表弟放在書院中,約束約束他的性子。」
姜溯霜笑出聲,「就為這事兒?」
「我怕教導不好他,白白辜負了舅舅期待。」
「你何時這般畏手畏腳了?」姜溯霜忽然站定,「是因為近日京中的流言嗎?」
「你竟知道?」程雋安詫異。
「大晏二十五年的狀元,皇帝親封的『大晏第一才子』,原本可以進翰林,入六部,前途無量,怎麼如今卻悄無聲息了?」
程雋安眼中的驚詫愈發濃烈:「你……」
「還有,聽說你狀元遊街那天,京城中不少姑娘都給你砸手絹兒了,你收了誰的?是工部尚書的侄女還是吏部侍郎的小女兒?聽說有位姑娘因為久久聽不到你的消息,還害了相思病,你曉得嗎?」
眼看姜溯霜越說越離譜,程雋安慌了神,恨不得對天發誓證明自己的清白:「我誰的手絹都沒收!不管是這家的侄女還是那家的小女兒,還是什麼姑娘,我一個都不認識!」
「哦,是嗎?」姜溯霜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張被折了好幾次的紙,「京中小報上就這麼說的。」
「這小報是民間百姓娛樂所作,你切莫當真!」程雋安急道。
「你既然知道是民間百姓杜撰,怎麼還耿耿於懷呢?」姜溯霜一雙黑色的眸子定定看著他。
程雋安忽然冷靜下來,半晌,才喃喃道:「是啊,既然知道是杜撰,我還在意什麼……」
可他有時卻不得不去想……
「可我不只是我自己,我身後還有程家。」
「可你現在就是你自己,」姜溯霜將這在京城中供不應求的小報三兩下撕了個乾淨,「好了,乾淨了,還想嗎?」
「不想了。」程雋安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姜溯霜的好意,「謝謝。」
「謝什麼,」姜溯霜擺擺手,「咱們算是朋友了吧?」
「算,當然算。」程雋安點頭。
「朋友之見何須言謝?」姜溯霜示意程雋安收拾好地上的碎紙片,「走吧,咱們回去,給你開小灶。」
「開……小灶?」程雋安乖乖撿碎紙,聞言有些茫然。
「就是給你做好吃的!」
「就我一個人有?」
「就你一個有!」
程雋安收拾好紙片,三兩步跟上前面的姜溯霜。
「我……我吃不得辣。」
「知道你吃不得,我給你做不辣的!」
「多謝……」
「謝什麼?我剛剛說什麼來著?」姜溯霜冷聲道。
「那便不謝了。」
「那也不行!」
「那我……」
「你給我打下手!」
「好。」
——
回書院後,姜溯霜直接拉著程雋安去了院長室那邊。今天休沐,許多夫子和學子還沒回來,清池留在程府辦事,明日一早才上山,偌大的園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程雋安的小廚房許久沒有人進來,清池和清墨平日都勤快打掃著,廚具都能用。
姜溯霜滿意巡視一圈兒,「我先去飯堂那邊拿些菜過來,你在這兒等我。」
程雋安亦步亦趨,「我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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