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才關上一會兒,珍珠就覺得屋裡悶得慌。
她心下一動,匆匆走到裡間進了放恭桶的屏風後,把手搭在腕子上反覆確認了好多遍。她已經兩個月沒來月事了,幾乎每日都避著人給自己把脈,但是今日的脈搏十分明顯。
自己有孕了!
珍珠壓住心底的激動,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當年德妃娘娘也同自己一樣,只是承乾宮裡伺候貴妃的一個小宮女,後來接連生下兩個阿哥,一步步走到今日。既然前人德妃可以,那麼自己為什麼不行。
開心不過一會兒,珍珠又愁容滿面。今兒一早,德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石榴還親自來問過自己的月事情況,雖說她胡亂應付了過去,但德妃身邊的大宮女也不是好糊弄的,特地吩咐了往後由每日來收自己的月事帶。
明日就是自己與石榴說的日子,珍珠咬牙,從針線筐里拿出剪子,用最尖銳的那端狠狠扎進自己的腳底。
半個月前,德妃撥了一個小宮女伺候珍珠的飲食起居,此時她提了食盒進來,口中憤恨不平地念叨著,「姑娘竟這樣好性,不與許答應計較。」
小宮女見屋裡沒人,狐疑不已,她腳下生風般快速繞過屏風,誤打誤撞看見了珍珠手上的動作。
珍珠面無血色,目光祈求地望著她。
小宮女恍若未覺,滿面驚恐道:「不好了!珍珠姑娘自裁了!」
第25章 更新
永和宮正殿。
珍珠戰戰兢兢地跪下,只敢看著德妃的腳尖。伺候她的小宮女跟竹筒倒豆子一樣,把這段日子伺候珍珠的大小事全都事無巨細地說了。
這小宮女記憶力極好,石榴頗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沒想到對方竟瞞了自己那麼多話,只是眼下不好發問。
「奴才進去的時候,就看到珍珠姑娘拿著剪刀自裁。」說到最後,小宮女仍一口咬定是自裁。
珍珠聽完一臉死灰,事發的時候月事帶就放在自己旁邊,既然這個宮女如此有眼力見,怎麼會想不到自己拿剪刀是為了放血作假。可她偏不提此事,硬生生逼著自己認下自裁一事。
她原本就沒寄希望德妃送來的宮人能和自己一心,只是萬萬想不到對方竟蓄意把自己推上絕路。
在宮裡,自裁是大罪。內務府宮人治罪條例里規定,宮人用金刃自傷者斬立決,自縊自盡經救活者絞監候;自縊自盡身亡者,將屍骸拋棄荒野,其親屬發往伊犁給兵丁為奴。(1)
不僅如此,各宮主子也會受到
牽連。石榴氣得跳腳,指著珍珠道:「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險些連累了娘娘。」
德妃靜默了半晌,等石榴罵完才開口,「本宮不曾虧待過你半分,你為何要自盡?」
珍珠抖如篩糠,對著德妃的方向砰砰磕了幾個響頭,「娘娘待我恩重如山,奴才銘記於心。只是……」
說到一半,她又磕頭認錯道:「奴才的月事已有兩個月沒來,奴才心慌,一時犯了糊塗,以為您會容不下我,這才要……」
自裁這兩個字,珍珠怎麼都說不出口。
「本宮若容不下你,當初為何會抬舉你?」德妃扶著肚子,語氣隱含失望。
石榴擔憂德妃腹中的孩子,又在心裡氣極珍珠不識抬舉,連累自己弄砸了德妃吩咐的差事,高聲訓斥道:「娘娘不顧滿宮的流言蜚語舉薦你,還撥了人伺候你,抬舉成半個主子,你就是這樣回報娘娘的嗎?」
珍珠跪在地上無話可說,只能一個勁兒地磕頭。
德妃長長地嘆了口氣,神色憔悴道:「若真懷上了龍嗣,不僅僅是你的福氣,也是整個永和宮的喜事。」
「你自裁一事,原是要牽累家族流放為奴。本宮念在主僕一場不予追究,你回去好生歇著,等明兒請了太醫確定了喜事,本宮還會再賞你。」
聽德妃如此說,珍珠伏在地上涕淚直流,「奴才永世難忘娘娘的大恩大德,來世願做牛馬繼續伺候娘娘。」
她淚兒都快流幹了,德妃才讓人扶她起來,嗔怪道:「你這丫頭,快起來罷。」
說完,又讓大宮女石榴親自送她回後罩房,給足了珍珠顏面。
等人走後,德妃瞬時沒了笑容。
葡萄輕聲詢問,「娘娘,還讓鵝梨回去伺候嗎?」
鵝梨,就是那小宮女的名字。
「不必回後罩房了,就留在殿內伺候吧。」德妃對今日鵝梨的反應很滿意,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
要是沒有她,僅憑著石榴一個人,恐怕難以發現珍珠有孕一事。想到這兒,德妃對石榴的本事又輕看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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