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青岫被他哽住,將難以理清的帳扔過去,「牙尖嘴利,算帳。」
裴宥川乖乖接過,認真核算起來。
車架內燃著兩盞琉璃燈,融融光影在少年側臉流淌,勾勒出立體剪影。
雲青岫看了半響,問道:「扶光,遊歷這些日子,你有何感受?」
短短五日,他能將南荒域盤根錯節的勢力瓦解成散沙,恩威並施讓餘下臣服,可見深諳御下之道。
裴宥川一目十行核算完,抬眼望向雲青岫,黑瞳幽深:「我明白師尊的意思。」
「師尊想讓我親自看見陰鬼蜮內的不公,知曉作為魔主的職責。」他微微一笑,「他們的苦難,並不源自我,即使源自於我,又如何呢?」
「世間生存本就是弱肉強食。」黑瞳愈發幽深,透出幾分陰鷙偏執,「我對拯救弱者的橋段不感興趣。」
雲青岫的心微微一沉。
裴宥川彎了彎眼眸,語氣乖順:「師尊知道我的過往,就知道我並非良善之輩。但只要是師尊所希望的,我都會去做。」
「前提是,師尊永不離開。」
第62章 「師尊,我與他本就是一體,何必分得這樣清楚?」
西荒域荒主府燈火通明。
比起南荒域, 這裡的建築更加粗獷,外牆用黑晶礦石堆砌。
府內酒肉池林,美人充當燈架, 提燈靜立。
宴席上首, 一座肉山格外顯眼,他左擁右抱,俊逸清雅的少男柔若無骨依附在他懷中。
一個下屬連滾帶爬跑到肉山身旁, 慌張道:「荒、荒主,那位來了!」
西荒主一把揮開懷中的美人, 陰森瞥他一眼:「慌什麼,來了就來了。本荒主早有應對之策。」
俊逸少男跌在地上, 痛得顫抖,卻不敢出聲。
一道荒息轟開大門。
雙目圓睜的人頭重重砸在西荒主面前桌案, 杯盞傾倒一地。
他面不改色,拂去衣袍上的酒漬, 龐然身軀起身相迎。
笑起來時, 眼睛幾乎陷入肉中,只剩一條窄縫:「恭迎尊上大駕。早知尊上要來, 已備好宴席相迎。」
「此人定是衝撞了尊上,是我御下不嚴,有罪, 任憑尊上責罰。」
眾人跪倒滿地, 恭敬相迎。
玄衣青年緩步踏入, 漠然打量奢靡不菲的庭院。
見他不語, 西荒主抬手一揮, 停下的歌舞再次開始。
輕歌曼舞間,他笑著迎上去, 恭恭敬敬遞上兩枚玉牌。
「此物可表我對尊上的誠心。」
一枚是號令西荒域大軍的兵符,一枚統管西荒域境內所有黑晶礦脈。
西荒主手中一輕,兩枚玉牌已被勾去。
裴宥川扯了扯唇角:「你倒是很懂規矩。」
西荒主懸著的心落地,後背滲出汗,膩膩黏在一塊。
他面上不顯,笑容更加熱切:「身為臣屬,自然一切都聽尊上號令。」
「除此外,還有一物獻給尊上。」
他拍了拍掌,即刻有人呈上一瓶丹藥。
「此丹名為鴛鴦纏,是調教人的利器,吃下後,再傲的骨頭也能折斷,絕無背主可能。」西荒主得意指向安靜跪地的少男,「他先前也寧死不屈,如今變得乖順可心。」
裴宥川拈起其中一枚丹藥。
西荒主笑容恭敬,心中愈發得意。
他就知道,這東西一定合魔主心意,那玄微仙尊是什麼人,半步飛升,仙洲第一人,這樣的人,怎會甘於屈居人下。
但有了這東西就不一樣了。
「只需每月一顆,保證服丹之人絕無二心。此丹原料難得,剩下的都已給了尊上,若再煉了新的,我定即刻呈上。」
裴宥川淡淡道:「你很忠心。」
西荒主心中一喜,膽子更大了些:「尊上謬讚,我這還有些調教人的竅門,不如先入席……」
他倏地對上一雙紅瞳,話音戛然而止。
龐大肥碩的身軀深深陷入地面。
黑靴踩上西荒主的心口,裴宥川眼眸低垂,瞳中似有鬼火躍動。
他替雲青岫感到不值。
為這樣一群死不足惜的蠢貨未雨綢繆。
荒息扯開西荒主的嘴,鮮血橫流。
滿滿一瓶丹藥灌進他的口中。
西荒主目露驚恐,口齒不清地掙扎:「為、為什麼……我對你如此忠心!」
裴宥川指間薄刃射出,一截紫紅信子從他口中掉出。
西荒主說不出話了,只能驚恐萬分盯著裴宥川。
他看起來,像是換了一個人。
宴席之上的人四處逃竄,荒息築起結界,圍困整座府邸。
裴宥川歪了歪頭,活動五指,像是得到了什麼新奇的玩具。
「真不錯。」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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