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川從善如流答道:「南州與東洲,歸陰鬼蜮所有。三個月為期,將所有人族與修士遷離。」
雲青岫心一沉。
這樣的條件,仙門百家絕不可能同意,簡直是將仙盟的臉面按在腳底踩。
「荒謬。且不說仙盟不會答應,三月之內,即使修士能遷走,凡人如何離開?」
「師尊覺得荒謬?」裴宥川輕笑,「陰鬼蜮被封禁時,蕪城建立時,怎麼無人覺得荒謬?」
冷白修長的手撥開珠簾,緩步走近。
裴宥川坐在床榻上,笑盈盈道:「師尊,正是因為你,他們才有議和的資格。我本要直接滅了仙州,什麼也不留。」
「當年在蕪城中所有屈辱,一樁樁一件件,我都記著呢。」
聽到蕪城二字,雲青岫不禁愣神。
三百多年前,她奉老宗主之命前去鎮壓魔主,那時蕪城被破,無數邪魔流竄暴動。
戰火平息後,她途徑蕪城附近的乾山城,在那遇到了半邊臉毀容,正在受人欺凌的孩子。
那個孩子,就是裴宥川。被她帶回劍宗,收為弟子。
原來他竟是從蕪城出來的。
在雲青岫愣神時,裴宥川拈起一縷烏髮,眸光深深:「師尊一直留在我身邊,他們便有生路。這是最大的讓步。」
…
次日午後,彌珍大搖大擺上門拜訪。
一進小院,她便左右打量,嘖嘖稱嘆:「這院子看著不錯啊。」
雲青岫驚詫:「你怎麼來了?」
彌珍毫不見外,占領了雲青岫的搖椅,摸了個脆甜果子,三兩下啃光,吐出果核後道:「作為仙州代表,來探望一下玄微仙尊。不過我也是沒想到,你徒弟就這麼輕易把我放進來了。」
雲青岫屏退兩位侍女,問:「施凜的傷怎麼樣了?」
「還沒好全,那小兔崽子出手真狠,差點廢了他一身靈脈,不過有姜白溯在,放心吧。」見侍女退下,彌珍表情正經,「他有沒有對你……」
雲青岫斬釘截鐵打斷:「沒有。」
彌珍狐疑看她幾眼,又問:「他把你關這了?」
「……也沒有。」
那天裴宥川將她送到小院後,便說陰鬼蜮境內,都可以隨意出入。
彌珍嘀咕道:「你這日子過得還挺舒坦。」
「議和談判的事,你知道吧?」
雲青岫點頭。
彌珍嘆氣,表情逐漸凝重:「陰鬼蜮資源匱乏,入侵仙州是必然之舉。不過這條件實在嚴苛,仙門百家無一人同意,寧可開戰也不願割地,局勢很緊張。你那徒弟,能勸動嗎?」
雲青岫揉了揉眉心,輕嘆:「他是從蕪城出來的。」
只一句話,彌珍就明白事情沒有轉機。
「我今天來,就是想來看看你是不是自願留在這,如果不是,我拼盡這身修為也要把你帶出去。沒想到,你這日子過得……」
話還未說完,空氣一陣波動。
裴宥川撕裂虛空,走至雲青岫身後,陰惻惻盯著彌珍:「彌宗主想帶我師尊去哪?」
彌珍:「……」哥們走路不帶聲的。
「告辭告辭。」她乾笑一聲,溜之大吉。
涼亭內只余兩人。
裴宥川坐在一旁,瞥見未動的飯盒,神色不明:「這個院子,師尊住得舒心否?」
「還行。」
「這幾日送來的餐食糕點,不合師尊胃口嗎?」
雲青岫抿了一口茶,道:「不想吃,往後不必送來。」
「師尊是不想吃,還是不想見我?」
「都有。」她的聲音平靜冷冽。
裴宥川僵硬了一瞬,黑瞳泛起赤色,喃喃道:「師尊對我如此冷淡,卻與彌宗主相談甚歡,見面便問起施凜……」
扭曲妒火燒得他五臟六腑難安。
雲青岫抬眼看他,面無表情道:「我已留在陰鬼蜮,你再動不該動的人,你我之間,不死不休。」
「師尊掛心的人真多。」裴宥川煩躁起身踱步。
半響,他壓下心中殺意,冷聲道:「只要他們乖乖和談,自然性命無虞。」
…
接連數日,裴宥川沒再踏入小院,也沒再差人送飯來。
雲青岫偶爾會在魔宮閒逛,雖然靈力靈海被封,她修為在那,五感敏銳,從宮內守衛談論中得知,陰鬼蜮內亂不斷。
兩百多年前,陰鬼蜮禁制破除,裴宥川在那時橫空出世,踩著無數魔修骨血登上魔主之位。
然後不問政務,常年不露面。
陰鬼蜮分東西南北四域,以東荒與西荒為尊,如今都蠢蠢欲動想推翻魔主,換自家人上位。
裴宥川去了西荒平叛,一時半會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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