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倦安在倉促間繼任了宗主之位。
「依我之見,不如搜魂?」
「她已半步渡劫,在座各位修為都不如她,若要搜魂,必會被反噬。」
「雖說玄微仙尊與劍宗不睦,但沒想到會做出弒師這樣的事。」
「唉,此事還是有些蹊蹺,老宗主是煉虛大能,怎會一劍就……」
「無論是何原因,弒師一事板上釘釘,玄微仙尊已親口承認了。」
「這玄微仙尊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從不將旁人放在眼中,也有今日,哼。」
議事從商議如何查明真相,逐漸變成了言語討伐雲青岫。
她年少成名,如一座壓在仙州一眾天驕之上的大山,無數人仰她鼻息,是她的手下敗將。
而且是不被記住的手下敗將。
上門挑戰的修士從未被正眼相待過。
見雲青岫一朝失勢,不少人幸災樂禍,等著看她的下場。
「閉嘴!」赤金火焰沖天而起。
金飾琳琅的俊美少年一腳踹翻桌案,滿臉陰沉:「此事查明了?一群在她手底下走不過三招的廢物,嘰嘰歪歪什麼!」
眾人目瞪口呆。
這位乾山宗主的關門弟子,是內定的下任宗主,向來和雲青岫水火不容。
有人不服,嚷道:「小蕭仙尊,你不也是玄微仙尊的手下敗將麼!」
蕭灼掌心的離火更旺,他嗤笑:「打不過她,我服。有些人打不過,也不服,像溝渠之鼠,只敢落井下石。」
殿內都是有頭有臉的修士,被劈頭蓋臉一頓羞辱,頓時大怒。
「哎喲!你可閉嘴吧!」乾山老宗主不忍卒聽,拱手道,「逆徒欠缺管教,老夫之過,先行一步。」
蕭灼被乾山老宗主強硬帶離主峰,當日便將他用縛靈繩捆了送回了乾山。
鬧了一通後,眾人都看向了新宗主謝倦安。
他坐在殿中上首,神色冷肅,心思卻恍惚游離。
過了許久,他道:「搜魂。」
只有搜魂,才能證明雲青岫所言為真。
才能在仙門百家面前保下她。
至於反噬,他不在乎。
…
雲青岫被請到劍宗證心台。
非遇大事,證心台不開,台上大陣環環相扣,一般只有叛宗之人才會被請去。
「定好罪了?」
這是六年以來,兩人之間的第一句對話。
謝倦安心中似乎有一團濁氣堵住,與她相視:「我來搜魂,證你清白。」
但他未曾想到,雲青岫神色微微變了,斷然拒絕搜魂。
「玄微仙尊,若你坦坦蕩蕩,何懼搜魂!」
「難道,你真是為了一己私慾,殺害了老宗主?」
眾人的質疑如疾風驟雨。
雲青岫孑然站在證心台上,凝默片刻後,靈劍出鞘。
再抬眸時,神色冷然。
「我在宗主殿所言,句句屬實。搜魂,不行。」
太上劍宗的長老勃然大怒。
有人已經催動了證心台法陣,與雲青岫交手,不到片刻,便吐血飛出。
鮮紅的血濺開,好似濺在謝倦安眼底,他終於意識到,這件事已經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了。
關於交手的這段回憶,謝倦安已經不太能想起來。
只記得天色陰沉,下了一場大雨,一切都是灰敗的,唯有血水染紅了長階與證心台。
仙門百家合力起七殺陣。
有人質問她:「雲青岫,你叛宗弒師罪無可恕,還不伏誅!」
霧青身影是灰敗與血色里唯一的亮色。
謝倦安聽見她平靜道:「不認。」
依然是溫和的嗓音,帶著些散漫倦意。
聽見這句,蘭靈月掙脫侍女,跑上了證心台,哭喊著要得到一個解釋。
然後,謝倦安看見雲青岫的劍刃掃向她的脖頸。
剎那間,劍如寒霜,從雲青岫身後穿心而過。
鮮血湧出,天地倏然靜下來。
謝倦安聽見她說:「師弟,從前欠你一命,如今還你。」
霧青身影如流雲墜下證心台深淵,神魂消散。
…
三炷長香燃盡。
謝倦安抬手覆上靈棺。
修士死後,身軀會羽化在天地間,化作靈氣,漸漸消散。
但老宗主身軀羽化後,留下的是邪魔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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