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會的,那十二顆疤點,她要一顆顆劃碎。白樂妤目光逡巡著衣架,越看越不知道明天該穿哪一件。
「怎麼了?有煩心事?」紅色衣擺掠過門檻,方譽端著冒熱氣的碗走進來,洞隱燭微,深藏他歷過的苦難,對她溫柔笑笑,「可要說與我聽聽?」
碗裡是安神湯,白樂妤接過來一飲而盡,擦擦嘴:「喏,這麼多衣服,都很好看,我明天該穿哪一件啊。」
方譽垂了下冶麗的眸子:「穿第一件吧,小白,來日方長,你會有機會穿上未穿的。」
衣架前,他輕柔地撫摸她的頭,一下看穿她挑衣服背後的擔心,「我明白,普旅在看著,這幾日我們做的事都在普旅眼中,我們都明白。」
除非普旅狂妄到失智,否則注視著下界的普旅不可能不阻止白樂妤收集信仰,要麼是這招打敗不了他,要麼是他已有應對措施……明天,是生局的可能性萬中無一。
「但是小白,你盡力了,相信你自己。」方譽溫和的話音似蓮瓣拂過溪流,隨即,他一抬如畫眉眼,模仿起她自信十足的樣子,「畢竟,我哎,白樂妤哎,想做什麼做不到呀。」
白樂妤被逗笑,壓著嘴角耳朵發熱:「我哪會這麼講話。」
「嗯……經常。」方譽收起碗,煉器爐燒著火,他也不便久待。
一陣亮眼的風颳來,伴隨飾物撞擊聲,杭星瀾風風火火闖進屋子,從後面猛地熊抱住白樂妤:「行了行了,他該走了,我都等半天了!妤妤,我今晚跟你睡!」
方譽看著他搖搖頭:「注意些分寸,今夜莫影響小白休息。」
白樂妤還以為他會帶走杭星瀾,結果方譽離開了屋子還貼心地帶上了門,受過優質夫君教育的人氣量就是大。
杭星瀾纏著她到床榻,妖域全域臣服,不用他御獸,這兩天他一直在供給魔域支出,花他的錢花得白樂妤都不好意思了。
不過杭星瀾說,他掙錢就是給妤妤花的,妤妤越花他越開心。
窗外銀月低垂,修長的腿牽起一陣布料窸窣,杭星瀾雙臂在白樂妤後背緊緊交疊,不讓她看他波動淚珠的眸子:「妤妤,明夜我也要和你一起睡,我們會有很多個明夜……」
今晚誰能安眠,若非方譽熬的安神湯,她也做不到入睡。
到了清晨時分,天壓塌教主宮殿屋脊,瓦當風鐸叮鈴哐啷
地打碎寂靜,白樂妤打了個訣,弄乾黏在頸間的發,掀起人們送來的第一件衣裳。
銀鱗法衣披身,她從屋內踏到一片昏色的屋外,天地即將閉合,外面烏雲滾滾綿延無邊,就像一張灰色的死亡通知書。
人們在等候她。
她頷了一下首,人們瞬間動作。
江醒、常寒歲、霰塵……宗廣賢、元伶、周語……熟悉的面孔分別率領著上萬修士分散角落,吞吃丹藥,手持靈器,試圖撐起天空,反抗一位大佛磅礴超人類的力量。
哪怕僅能延緩天下墜的速度也好,白樂妤展開握緊的手,手心飄著一縷黃絲,是普旅爆開的佛念殘留物,被林曜逮住交給了她。
她已設計好陣法,可借它定位普旅,只不過,渡劫期的能力還不夠驅動這樣的陣法,也不夠對付被定位到的普旅,她須變得更強。
白樂妤闔眼,撤開對修為的壓制,五湖四海的信仰,如甘霖灌溉,融成她自身的靈力……渡劫初期、中期、後期、大圓滿……
信仰如潮,沖向那道人與仙的天塹。
若人與仙之間橫貫巨壑,那麼深壑被洶湧填滿;若人與仙之間聳立大壩,那麼堤壩被沖塌!
上一世的白樂妤就期待著成仙,這一世的她終於做到,一身的靈力更新蛻變,將要全部轉為仙力。
就在這時——
白樂妤猛然睜目,驚恐的叫聲從四面八方跌宕,世界各地草木驚人地枯萎,鮮花凋零!河水枯竭!大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隆皸裂!
怎麼會?林曜成仙才會摧毀世界,她搜尋著林曜,他並未升級,是她升了級,怎麼成了她?
她渾身瞬僵,可修為向上直升的勢頭已然停不下來,黑雲翻滾的蒼穹響起普旅如珠串斷線的譏笑。
「白樂妤,爾想救世,可這三天,我將氣運從林曜身上解離,繫到了爾身上啊。」
普旅耍了他們!
難怪他不阻礙下界人匯集信仰,因為三天前普旅就將目標從林曜換成了她,她做得越成功,普旅越能得逞!
「他要救世者,終成毀世者」,可怕的話語,燒紅的烙鐵般燙灼大腦。
過去幾十個時辰,人們是多麼努力地自救!固然清楚活命的希望微弱,可誰不抱著一絲念想?
深夜裡,他們躺在地上,人擠人地休憩,都盼望著明天九霄重綻光明,可普旅,殘忍地帶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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