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真長長的黑影蓋住方譽身體:「無關緊要!遠離白樂妤對你才最好!」長發凌亂地披散在方譽肩頭,圓真憤然扯住一把,驀地撒手,「我去取把剪刀,給你剃度。」
房門口傳來落鎖的聲響,窗戶外也跟著亮起一層層金光。
方譽默不作聲撩開滲血的衣擺,金色的光線灑在他兩條腿上,膝蓋處鮮血汩汩流淌,骨刺嶙峋。
圓真的禪杖本就是品階極高的靈器,方譽還為圓真再次冶煉過,如今已有九品,能和林曜的鴻玄神劍一比……結果卻用在方譽身上。
少頃,屋門再一次推開……
天色轉暗,星辰爬上夜空閃爍,魔域內,慶祝羽神節的裝飾掛起,燈籠組成的光河穿梭在鱗次櫛比的房屋,歡聲笑語洋溢四方。
主城門口,白樂妤抱著手臂靠在金砌的牆邊,夜市裡的食物香氣一下下往她鼻子裡鑽,她踢踢地面:「他怎麼還不來,戌時都過三刻了。」
她倏地站直,「不會叫圓真老和尚欺負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剛走沒兩步,白樂妤停下,姍姍來遲的方譽從懸燈結彩的對面街道向她走來,臉龐漫著溫和笑意:「小白,不願等等我嗎?都要走了?」
白樂妤掃了掃他,看著一切正常,也是,方譽脾氣是她見過絕無僅有的好,圓真應該不能和他鬧起來吧?
她躍過去,穿過方譽邁向喧譁夜市:「是啊,剛準備去逮你,走吧走吧,聞老半天香味了,杭星瀾和我的傳信記錄查了嗎?」
「已經安排了。」方譽含笑目視白樂妤走向街市,眼皮垂下,凝望了一眼腿。
白樂妤:「快走啊?」
方譽:「嗯。」
他抬起長腿,追上白樂妤步伐,一隻手背到身後,食指緊掐大拇指,強忍膝蓋骨刺穿肉的疼痛。
早些時候圓真將方譽囚困房間,是師兄明濟前來將他放出,爾後明濟幻化成方譽模樣,替他同圓真周旋,方譽才能趕來赴白樂妤的約。
只是雖服用了幾瓶丹藥,被九品靈器裂骨的腿一時半刻還不能徹底康復,方譽此時每走一步,腿里都像被幾把尖利的小刀從下至上地穿刺。
白樂妤不知情地催他快走,方譽按捺著鑽心的痛苦配合,他知道,白樂妤那是不清楚他的腿傷,假如她了解的話,十之八-九要不管他人想法地背著他走,如此想想,好像也就不疼了。
方譽眸中生笑,走在前面的白樂妤買了幾袋吃的,環著袋子,比劃手指,一板正經和攤主老奶奶討起價。
白樂妤:「十個靈石。」
攤主:「不不不,我請教主。」
白樂妤:「五十個靈石。」
攤主:「我真不能收!」
「阿奶。」老攤主的腿邊,才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抱著奶奶一條腿,昂起腦袋,懵懂地看白樂妤,「為什麼不收她錢?」
白樂妤立刻點頭附和:「就是,為何不收我錢,太過分了。」
當然是因為,魔域的修士能夠挺直腰板生活,魔域的凡人能夠無憂無慮,離不開為他們殫精竭慮的白教主。
「別敗壞我形象,讓小孩兒覺得我白樂妤白吃白喝。」白樂妤丟下一個靈石袋,「一百個,收下吧,以後你家孫女修行也挺費錢的。」
怕老奶奶仍要推拒,她拉過方譽寬袖就跑。
一跑起來,方譽的腿加倍痛楚,裂開的骨頭仿佛能扎到他的喉骨,但看著前方奔跑的白樂妤,方譽豈能感覺到疼呢。
長街星火綿延,光芒盛極,白樂妤其人,卻比整座城的燈火還要璀璨。
熾熱的視線從白樂妤臉頰移走,落到她左耳隨風后飄的紅穗,有一件事,方譽須得確認。
「呼。」白樂妤停下,覷覷後頭,確定老奶奶不會追來,從食袋取出竹籤,插了一塊煎肉,邊咬邊問,「你說找我有事,還沒講呢,什麼事啊?」
一件,他出家前就該驗證的事。
方譽盯著她的耳穗,此耳飾名曰情絲纏,為情絲蠶所吐之絲煉製,一旦戴上,除非主人此生羈絆者,任何人不可取下。多年前,白樂妤無意間從方譽耳朵上取下了它,證明白樂妤是方譽羈絆,但是——
羈絆未必是相互的!方譽從未試過,他能否為白樂妤摘下情絲纏。
方譽指尖顫了顫,白樂妤繼續逛街,他也提步跟上,倘若他亦是白樂妤羈絆者的話……「小白,你如何看待洄游虛境的日子?」
「啊?」白樂妤側眸望了方譽一眼,咽下煎肉,「你是想跟我敞開來談談嗎?」她拿著竹籤,低頭在食袋翻來翻去,似在考慮,過了一會兒扎中一塊肉,「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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