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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兩隻動物就急不可耐地跳回床上,白樂妤抱著方譽睡的一幕令他倆火氣騰騰,不想多看一眼,一個吵醒白樂妤,一個拽開方譽。

白樂妤迷糊糊的,還沒睜開眼睛,手背抵著額頭喃喃:「怎麼雨還沒停……」

是哦。

窗外不停歇的雨聲落入貓耳,謝淵寂隨意地望過去,天色暗藍,雨打樹葉,是什麼多雨季節嗎?連下三天還不見停勢。

「希望別下太久啊……不然大家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擔心的呢喃猶在耳邊,突然,外面的雨在謝淵寂紅瞳中猝不及防地靜止。

僅僅一瞬,天空的顏色從剛入清晨的昏藍變作午時的明淨,大雨無蹤,窗台破口瓶內的花朵消失,屋裡的布置從整齊變成凌亂。

謝淵寂也從床中央位置移到了床邊。

黑貓懵圈地去看白樂妤,然而,剛剛還賴床的白樂妤竟了無蹤影,陳舊的被褥下面唯剩方譽一人,也非先前所見打扮,衣裳更舊,臉色也極差。

仿佛一瞬間,什麼關鍵劇情需要,假世界的時間前進了。

貓原地站起,尾巴戒備性地揚高,謝淵寂不清楚所處之地叫洄游虛境,但他閱過許多話本,話本中常用「一個月後」「一年後」的說法來跳轉時間,難道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一股刺鼻的藥味從臥房外傳來:「阿譽,藥好啦。」

屋外,白樂妤素手小心端著冒熱氣的瓷碗,走進屋子,比之前瘦了許多,著裝也更樸素,青兔子緊隨在她腳邊。

對於有意識的人來說,他們會發覺時間跳轉,對於無意識的人,他們會在腦海自動填充經歷。

躺在床上的方譽頭腦昏昏沉沉,思維混亂,不過一晚上,他的身體怎麼了?不會是林曜和謝淵寂成功了吧?不不不,疼的不止下半身,是渾身都……小白呢?要去找小白……

「阿譽,藥好啦。」似乎是白樂妤的聲音。

溫暖的氣息靠近,方譽本能攀上去,他想問發生了何事,想知道她是否安全,似被刀片劃割的喉嚨卻只發出了幾個不成字的音。

「我扶你。」白樂妤摟住方譽的肩,將他半躺半坐地靠在床頭。

方譽吃勁地撐開一絲黏在一起的眼皮,看清白樂妤此時形象,一怔地握住她的手。

「再抗拒我也不會同意你不喝藥的哦。」白樂妤坐到床邊,原本置在床頭的桌子已經沒了,在這段跳轉的時間內家中境況急轉直下。

她拿開方譽的手,端起藥碗,放到方譽嘴邊,按住他的後腦,強迫他喝。

喘不過氣的胸膛劇烈起伏,方譽吞咽著,試圖從混沌的腦海中理出些信息。

他不是個不規矩的人,也不懼怕藥苦,為何按白樂妤的說法,他身體不適,竟不願喝藥?還是她親自熬的藥?

除非,藥沒用。

他不想她浪費錢,浪費精力。

「小白,我的病……」

「不准再說喪氣話!」方譽剛想問詢,白樂妤驟然拔高音調,快速逼著他喝光了苦藥,隨即緊緊抱住了他,埋在他肩頭壓抑著哭音道,「會好的,不就是瘟疫。」

那場不停歇的大雨連下百日,百日后庄稼盡毀,饑荒四地起,此後鼠患、癘疾、霍亂等等接踵而至,昔日安和的人間轉瞬滿目瘡痍,哀鴻遍野。

洪霊時代尚未出現修真者,人就只是人,在這個古老的年代根本無力抵抗瘟病,方譽隱約感覺這或許與魔要講的故事有關,可他沒精神再想更多,他快要不行了。

他想推開白樂妤,既是會傳染的惡疾,小白,遠離他。

白樂妤卻不肯,她牢牢抱著方譽,甚至強硬地摸他的頭髮,像在勸不懂事的孩童。

明明是她不懂事。

小白,我或許撐不到這場戲唱完了,若我在洄游虛境以意識形態死去,即是徹徹底底的消亡,和我爹一樣,不會有來世了。

小白,離我遠點啊,我不行了,你得撐下去啊。

小白,放開我吧,你喜歡的不是方譽。

「阿譽!阿譽!」白樂妤喚了幾聲,扶著奄奄一息的方譽躺下,給他蓋好被子,盯著那張病氣纏繞的臉,嘴唇緊抿,極力忍在眼眶打旋的淚水,「阿譽,你休息會兒,我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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