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丘漲紅了臉反問,眉梢帶上些說不清是怒氣還是羞澀的神情,被放下來之前還不忘把上衣往下扯扯。
話雖如此,林丘被放下來的時候還是有一點緊張的——萬一真沒站住,那他本就丟得差不多的臉面將再一次慘遭重創。
林丘穩穩噹噹地站在地上,頗有些驕傲,居高臨下地斜睨了一眼松生,不過他還沒有自不量力地選擇坐下來吃,一頓飯的功夫,不至於去遭那個罪。
林丘忙著吃飯,松生見他的食慾還不錯,便分出精力觀察林丘由於吃飯的動作,衣擺時不時向上湊而露出的一小部粉紅,神情若有所思,他沒有給林丘塗藥,現在的恢復速度快了許多,如他預想中那樣。
視線中的身影晃動一下,松生收回目光,林丘似乎已經吃好準備重新回床上了,但他左腳動了一下,不知為何又停下了。
他站在原地不動,也沒說話,低頭盯著空空如也的碗。
林丘等了好一會兒,也不知是在等什麼,干站著太尷尬,他硬是又塞了一些,神情看起來有些難以下咽。
松生關切地問:「不合胃口?」
林丘沒回答,而是問:「你沒事要做嗎,怎麼一直待在這裡?」
他走不動路,光站著還好,剛剛挪動一下,牽扯到下面的傷,便疼得不敢動了。原打算等著松生離開再慢慢挪到床上,屆時姿勢必然不會太體面,可松生像是故意與他作對,一直不動。
「沒事。」
林丘氣悶:「……」
他甚至開始有些羞惱地想:以前都給他塗藥的,怎麼這一次就沒有了,是師尊的錯。
「吃好了嗎?」
林丘點頭。
松生繼續說:「你知道那天遇見的妖怪是什麼來頭嗎?」
「不知道。」
那天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林丘眼一睜一閉就回到客棧了。
「有流言稱那就是最近淼城怪事的罪魁禍首,周氏來找過我,他問你是否要對外公開是你殺死了那妖物?」
林丘心理感覺有些不對勁:「公開與不公開,有什麼區別嗎?」
「對你來說沒什麼區別,但對周氏就不同了,若是你不願意公開,他們就能將這件事攔下來,抬高在淼城的名望。」
林丘思索片刻後,搖搖頭:「既然都一樣,那就不公開了吧。」
他猶豫再三,最後還是詢問松生:「那真的是罪魁禍首嗎?」
「幫凶而已。」松生說這句話的時候很隨意,林丘聽出一種掌控全局的感覺來。
師尊關注自己是正常的,畢竟是師徒,怎麼連淼城的其他事也這麼清楚,按道理,這些事發生的時候,他們都不在這裡。
「師尊,你怎麼知道的?」
松生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手下有些人在這裡。」
林丘乍一聽有些驚訝,仔細一想又覺得很合理,師尊的修為這樣高,手下有些勢力也正常。他平常從來不提這些,林丘也從沒見過有什麼手下來找他,下意識就忽略了這個方面。
「我一個人找你得找到什麼時候。」
松生分明在說一個陳述句,語氣卻莫名有些繾綣,尾調輕輕的,像一團被捏起來的雲。
林丘囁喏道:「啊……這樣……嗯……」
林丘總是刻意迴避這個問題,松生從前似乎也理解林丘的想法,甚少提起過去,可現在,他似乎沒有了要隱藏的意思。
他接下來的話讓林丘更加意外:「想要去見見他們嗎?」
松生抬起小臂,屈起手撐在臉頰上,睜著一雙清凌凌的眸子仰望林丘,面上的一派柔和,神情甚至有些……有些林丘說不出來的意味,細細品來,令人面紅耳赤。
強勢與弱勢似乎在二人對視的一瞬間陡然調轉,林丘呆愣愣地看著師尊,片刻後又慌亂地低下頭去。
一低頭,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光溜溜的大腿,還有松生穿戴整齊的下半身,衣擺服帖的垂在分開的雙腿上,情形似乎再一次發生顛倒,以腰部為分界線,誕生巨大的割裂感。
太混亂了。
林丘的腦袋仿佛都被注入漿糊,呼吸都變得滯澀艱難,他微微張開嘴,連連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
松生依舊用那種眼神看林丘,伸出另一隻手,隨意地抓住林丘的上衣衣擺——他也只有上衣——往自己身邊扯,衣服比較大,一旦被扯起來,可就一覽無餘了,林丘便順著力道主動往松生身邊走,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定要以為是他在投懷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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