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得像心中有鍋滾燙沸水,胸膛火熱滾燙,林蓁目光努力在人群中尋找,然而並沒有時彥和啟明人影。剛剛激起的心慢慢落下,她按下心中哀傷情緒,竭力把自己想像成剛剛逃出白蓮教眾囚禁,什麼都不知道的局外人。
林蓁理了理衣襟,整了整鬢髮,目光示意寧嬤嬤離去,轉身鎮定地快步走向梅大人。
不等林蓁走近,長庚眼尖一眼看到她,聲音帶著哭腔喊道:「少夫人!」
長庚聲音嘶啞,透著無法克制悲痛,聽到這聲呼喊,林蓁便知道,時彥真沒了,八月酷暑晨光中,她血液冰冷,忍住眼中酸澀,林蓁強翹起嘴角,驚喜地看向長庚:「你怎麼在這兒?大人和啟明呢?」
長庚快哭出聲,哽咽著說不出話,待平復了情緒,胡亂抹了把臉才告訴林蓁昨夜之事。
白蓮教一教眾偶遇時彥,說起翠屏山里一女子自稱官府之人,托他求救官衙,雖懷疑有詐但時彥還是帶著人馬進了山,果然中了白蓮教埋伏,時彥讓長庚趕回求救。
具體細節長庚已向知府楊大人說了明白,時彥已凶多吉少,所以湘陽縣衙士兵一大早準備進山搜尋,但他不敢向林蓁詳說,他騎馬逃出時,時彥已被砍了好幾刀,長庚擔心林蓁受不住。
林蓁怔怔地看著長庚,連睫羽都在顫抖,他為了救她……才走上死路……
周圍人見狀,紛紛圍過來,楊大人記得蕭忱囑咐,擔心林蓁出事,自欺欺人安慰林蓁:「林御史且進縣衙歇息,我們帶領士兵進山圍剿,很快就能救出時大人。」
梅棠亦扶住林蓁:「你且歇一歇,騎兵進山,有什麼消息我們在縣衙第一時間便知曉。」
林蓁想好的說辭都用不上,她本想一起進山,這會兒有騎兵開路,她去只會拖後腿,她靠上梅棠肩膀,眼淚奪眶而出。
當日夜晚,時彥遇難消息就傳回縣衙,遺體在谷底發現,已被大火焚燒過,知府楊大人帶著湘陽縣縣令正一起想辦法把遺體運出山谷。
一直到兩日後,時彥遺體才被運出翠屏山,因要回皇城安葬,棺木暫停在湘陽縣城外的月華寺。林蓁在月華寺里等待,陪同棺木回來的,除了一臉悲戚的長庚,還有神色肅穆的方懷簡。
林蓁夜不能寐,整整盼了兩日,就想打開棺木最後看一眼時彥遺容,然而她剛開口,長庚就跪在她的面前,流著淚央求:「少夫人,別看了,大人地下有知,也不想少夫人再看。」
默默看著長庚不敢抬首模樣,看著他面前地上現出一滴滴淚花,林蓁淚水無聲滑落。
長庚兩日都未曾回來,他把時彥帶出來,他定親眼見過,又是火燒又是高溫運輸,想來時彥模樣,早已面目全非。
寺廟裡,檀香裊裊,僧人們盤膝而坐,口中念誦超度亡魂的經文,誦經聲低沉悠遠。
林蓁跪坐在蒲團上,目光怔然望著前方黑沉沉棺木,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
時間倉促,時彥的棺木準備得匆忙,湘陽縣城最好棺木也不過年限有限楠木,不久以後回到皇城,毅勇侯夫婦必不忍心他睡在如此寒磣棺木里,他還會從這具簡陋棺木里移出,換入另一口更好棺材,到時不知還能撿出幾塊碎骨,死了都難得安生。
經文聲一遍又一遍,仿佛一把鈍刀,緩慢綿長地剜割著林蓁的心。
身後,方懷簡亦跪坐在蒲團上,靜靜看著林蓁,良久,他低聲開口:「安安,對不起。」
再見方懷簡,林蓁並不意外,這兩天梅棠陪著她,和她講述了在湘陽和白蓮教鬧事教眾你來我往纏鬥之事,林蓁根據梅棠所說,梳理出事情大致脈絡。
蕭忱方懷簡在衡州白蓮教鬧事重災區坐鎮指揮,設計抓獲了三位護法中的兩位,明暉則漏網之魚逃出了衡州,兩位護法會被押回皇城治罪,方懷簡押送他們到翠屏山時,被山里埋伏的教眾襲擊,潘護法因此脫逃,不過他逃亡時恰好碰到時彥,時彥人馬全軍覆沒,以命搏命陪葬了白蓮教這位護法。
這個悲傷的故事非常完美,如果林蓁沒有親眼所見。她想過要不要在方懷簡面前揭穿事情真相,可仔細考慮一番,方懷簡身後還有蕭忱,她打消與他們當面對質想法,想回皇城面見毅勇侯後再說。
此刻,方懷簡一句「對不起」,林蓁聽在耳中,心像被利刃狠狠刺了一刀,她垂下眼睫,將眼中情緒死死壓住,壓下喉間哽咽,沉默著不去看他,也不回應他。
見林蓁沉默不語,以為她因時彥之痛而不願多言,方懷簡嘆了口氣,在她身後低沉聲線簡單說了事情經過。
林蓁心中悲哀又憤怒,這還是她認識的飛飛嗎,飛飛曾是多麼善良的人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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