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母親」,像冬季給剛剛鑽出被窩的人迎面澆上一桶冰水,方懷簡靠坐在床沿,冷得凍住了。
發生了什麼,腦子裡全是夢裡另一個時空的事兒,此刻不得不擠出一點兒空間,方懷簡揪著紅彤彤的衣袖,回憶起這個時空里發生過的點滴。
那日被綁回家後,回府並未認錯,和父母爭執,堅持時彥心懷叵測,自己要娶林蓁為妻。
以為決然堅定會讓家人看到自己的認真和決心,哪知直接換來一頓家法,連剛到方府從來如珠如寶對待自己的祖母也斥責「嬌兒無孝子,身上疼了清醒才會反思。」
二十及冠之齡還是大周翰林,竟被家人如此對待,父親哥哥一身功夫武力上碾壓,在祠堂罰跪時,自己又氣又慪,跪了沒多久待人走光直接翻牆到家中酒窖喝酒。
除了排解煩悶,還希望醉
酒後或許還能再想起一些前世之事,自己「咕咕」以酒當水不知喝了多少壇,這一醉腦中就放起了電影,前世之事潮水般一幕幕湧進腦海。
然後「看完電影」醒來,徐蕊嬰就成為自己妻子?!
「方德山!方德水!」方懷簡繼續喊著,一面掀開被子要下床。
徐蕊嬰剛繞過屏風,見狀急忙跑到方懷簡跟前,拉住他的錦被不讓。
「表哥,你剛醒,還得多休養!快躺下!」
她攥著錦被沒有讓自己下床意思,方懷簡目光落在她抓得死緊的手上,問道:「我們何日成親?成親多久?」
「八月廿六,現在九月一日。」
「我對你做過什麼了嗎?」
徐蕊嬰的臉倏地紅透,她微垂眉眼輕搖了搖頭。
「但我們夜夜共眠一床。」
方懷簡本就亂糟糟的心更亂了,本就渾身無力,這下由內到外是真的沒有一絲力氣。
他頹然倒下,任由徐蕊嬰幫他掖好被子,腦中不知怎的冒出上輩子學過的內容。
個體無法對抗團體,弱者無法對抗強者。
方府是三代同堂的大家族,除非他變強,他沒有辦法和能力對抗這個家族集體意志,他武力值約等於零,和父親哥哥直接硬扛的結果已經有了清晰答案,只會自己吃癟。
想明白這一點,方懷簡心態有了變化。
不是時候,遠不是時候,重新尋回安安,首要的不是對抗家人,而是分化拉攏!
可徐蕊嬰都睡到自己床上了,方懷簡抬手按揉自己眉心,閉著眼對徐蕊嬰道:「你把我兩位長隨喚來。」
「這裡是內宅,他們不便進來,表哥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嗎?」
內宅!自己長隨都進不了的地方,方懷簡無奈拿開手,睜眼看向徐蕊嬰。
憑心而論,徐蕊嬰長得很好,姣好面容若一朵徐徐盛開的牡丹,很有當家主母的氣質,怪不得祖母為她和母親對抗多年。
在自己不省人事的日子裡,她自願也好被逼也好,嫁給自己需要極大勇氣,她受了極大委屈。
可自己的心,沒有空間給她。
「這些日子委屈你。」
見方懷簡突然醒來,徐蕊嬰昏暗無光的日子突然陽光普照,她心情激動,高興得無以復加,此刻聽方懷簡這句關心之語,眼淚「啪啪」往下落。
「夫君,」她聲音都帶著哭腔,「只要夫君能康復,我受點兒委屈不算什麼!」
來皇城她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嫁給自己的表哥,她喜歡表哥沒有一絲不願意,可萬沒想到,她嫁是嫁了,可表哥毫無知覺狀如活死人,人前她乖巧溫順,人後她以淚洗面,做孀婦的心理建設都做得差不多了,沒想到表哥身體還有好轉一天。
「你,你還是喚我表哥罷,」方懷簡直言不諱,「你知道我心有所屬。」
「我會補償你。」
徐蕊嬰垂著頭,咬緊唇沒說話。
「世之!世之!」外間袁氏激動聲音:「你真的醒了嗎?」
外面響起雜亂腳步聲,一堆人擠進方懷簡併不寬敞的內間,若干雙眼睛直勾勾看向方懷簡,秦氏袁氏還有方懷簡大嫂朱氏等都來了。
方懷簡自己坐了起來,對眾人道:「讓祖母母親大嫂擔心了,現在好多了。」
見他再無瘋語,神智正常,秦氏袁氏放下心,圍著他問長問短。
方懷簡讓徐蕊嬰到外間備茶,見她走了,才小聲道:「祖母母親,我不喜歡她,我想和她和離。」
眾人喜形於色的臉色頓時不太好看,秦氏面色一沉:「世之,祖母向來覺得你胸有丘壑,怎麼這事兒上竟無半分恩義?徐蕊嬰去閻王殿裡把你拉回來,除非她死,以後方府里人人都得尊稱她一聲二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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