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點頭,見時雋時姝離得遠,擦著眼淚悄聲問:「夫人留給你的那塊玉你今日戴了麼?」
雲娘年紀大,林蓁許多貼身瑣事她不必經手,林蓁給她提過平日佩戴的是時彥送於她的玉墜,那塊平安玉不再隨身佩戴,當時雲娘聽了沒說什麼。可此刻雲娘問起,林蓁便覺謊言無法繼續,沒有哪家兒女給母親做道場時會遺忘母親重要遺物。
林蓁躊躇了會,告訴雲娘:「那塊玉我之前送給方公子,以後也不想找他要回。」雲娘愣了一瞬,隨即道:「噢,送了就送了罷,當時心意為真便好。」
林蓁奇怪,她以為雲娘會生氣她送如此意義非凡東西給方懷簡,可似乎她不以為意,或許她沉浸在悲傷中無暇顧及。
她不知道,雲娘心下慶幸,當初唐婉莞病逝前讓她扔了這塊玉,她擔心唐婉莞後悔,亦覺此玉貴重精美扔了可惜,自作主張留了下來,以後給了林蓁。唐婉莞遺願是往事塵封,雲娘並不想違背自家小姐遺願。今日道場裡她無意瞥見蕭忱,只覺青年模樣與唐婉莞當年戀人極為相似,不禁多看了幾眼,可這多看的幾眼中,她看見青年腰間黃金玉龍佩,那是和林蓁手中鳳佩合二為一組成一個圓形玉佩的另一半,她親眼見過撫過,不會有錯。
那些年陰差陽錯天意弄人之事一一浮現,雲
娘傷心不已,好在林蓁沒注意那塊龍佩,雲娘心下希望往事如唐婉莞所想那般,再無人憶起提起。
林蓁跟著時雋時姝祭拜時家先人,本想著眾人一起去後山轉轉,但云娘沒心情推脫不去,林蓁便一心陪雲娘說話,時雋時姝兄妹倆簡單轉轉眾人便回了皇城。
時彥晚間知曉今日之事,心中大感駭異。今日時姝蕭忱第一次相見,小說中用了相當篇幅描寫兩人心意觸動,情愫萌發,可實際卻是一句未語?!下一次再見已是一月後中秋節,兩人月下傾情互送禮物,可現下時姝人都沒看清,一月後如何傾情送禮?
本想著拿回玉佩後,林蓁戴著玉佩給蕭忱送信,可倏忽間玉尚未取回,信已經送妥,難道還等幾個月明年春闈才兄妹相認?
事情似乎悄然無息以察覺不到的微小變化改變整個劇情,時彥第一次對時姝皇后之路有了懷疑,自然而然,對林蓁的依賴和戀念不知不覺與日俱增。
或許因林蓁太好太愛自己,或許新婚燕爾自己情難自已,或許時姝的不確定讓自己惴惴,時彥無法分辨到底各占幾何,和林蓁你儂我儂魚水和諧,他日日留戀心醉魂迷。
*
轉眼八月上旬,沒幾日便是中秋。
這日下午,毅勇侯府清靜無聲,其他人都出了門,林蓁在自己雲棲院裡看書,時姝知道林蓁要考女官,白日裡不去打擾她,和丫鬟們在偶園水榭釣魚。
毅勇侯府門房值守的僕役打起了瞌睡,就聽得一聲喚:「嘿,偷懶兒啊!」驚得僕役鯉魚打挺坐直了身子,抬眼一看,竟然是方懷簡長隨方德山,方懷簡站在方德山身後,兩人風塵僕僕一臉憔悴。
方懷簡過去來毅勇侯府如踏自家門,僕役熟悉得很,當下僕役站直身子,躬身問好:「方公子這是回來啦?我家二公子一直念叨呢。」
方懷簡頷首。
僕役道:「小的讓人帶方公子去二公子院落,二公子晚一些才回來。」
方德山道:「勞煩。」
當下兩人來到時雋院落,方懷簡熟門熟路收拾一番。
等收拾完畢,方懷簡坐下品茶,若覺幻夢。這裡一切和以前一樣,環境屋宇擺設,連僕役都和離開時一般那麼熱情,可林蓁,真的在這所宅院裡,在時彥雲棲院裡和他日日同床共枕嗎。
方懷簡不願想,不敢信,明明離開前夜林蓁哀哀戚戚對自己說,這一世我既遇見你,我不會再嫁他人。他回憶那日情形,林蓁眉眼微表情歷歷在目,分明真心實意一片至誠,怎麼會如此!
可懷裡母親和時雋親筆信,已經看了無數遍親筆信,一字一句寫得分明。母親收到本應該給林蓁的信箋和銀票,又驚又氣當即犯了老毛病,病中仍親筆回信,描述林蓁成親的盛況,揭開蓋頭時,新人間眉眼繾綣,林蓁喜笑盈腮心甘情願,時雋信中亦勸慰,哥嫂琴瑟和同,讓自己放下過往。
可怎麼會,怎麼會如此!林蓁一定有苦衷,他要親見她親耳聽她說,才會相信!若她實為逼不得已,這一次自己會勇敢站出來,為她遮風擋雨!
坐了一會兒,心下煩躁,方懷簡在時雋書房走來走去。
方德山勸道:「時辰還早,一路馳行,公子還是先歇會罷。」
方德山很是心疼自家公子,去時還想著作為一番回來謀取個好前程,可秋闈剛剛開始,公子就藉口母親重病,安排好各項事務提前返回,那越州秋闈做得再好,功勞也不可能給自家公子了。日夜兼程回來,自家方府門都沒進,先到了此處,這些誰會知道,誰會心疼他呢。
方懷簡喚了僕役來問話,得知府中就林蓁時姝兩人,這書房頓覺待不住了。
方懷簡對方德山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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