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懷簡立在雨中,目光一寸寸從周圍掃向遠處,從亮處掃向陰暗,似乎林蓁和他在做躲貓貓遊戲,她耐心躲在某個角落,正等著他找出來。
顯然,方懷簡的尋覓一番徒勞。
可他似不死心,站在雨中久久不動。
方德山坐在車廂門口,這會兒飄飛的雨水已把他身上淋得濕潤。
他猜測出自家公子的心思,他比公子心腸硬的人,見到林家姑娘都心軟得不行,自家公子面對如此痴迷自己的姑娘,怎會不心軟不動情呢,就是有癔病,那也是因公子而起,若能在一起,一定會不藥而愈。
無非是一些面子門第什麼的。
方德山想起什麼,對著雨中方懷簡背影喊道:「公子,林家姑娘應該回去了,雲樂坊肖記包子鋪,她提過這個地方可以找她。要不我們去雲樂坊肖記包子鋪?」
方德山著實猜准了方懷簡心緒。
在看到黃金玉那刻,他繃了許久似乎固若金湯的防線頃刻間土崩瓦解,天地間所有阻隔屏障幕離灰飛煙滅,只有自己赤。裸裸一顆跳動的心臟,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瞭然了自己的內心。
我沒有把你當替身!
你不是替身,能不能讓我喜歡現在的你?
這一世我既遇見你,我不會再嫁他人。
能不能,抱抱你?
林蓁軟軟的柔媚又無助的聲音在腦中縈繞……
她歡喜的笑,她婆娑的淚,給他帶點心的喜悅,被他拒絕的落寞……
替身不替身的,又是什麼要緊的事,不過她腦海里臆想的他,就是他的映像而已。
狂風吹得他清醒,大雨淋得他冷靜,此刻方懷簡心中有了澈底澄清的主意,他沒想過做她的光,但想他能給她一個遮風避雨之地。
不過三個月時間,或許還能更短一些,到時他回來先向父母稟明,有了父母首肯再好好向她表明心意,她一定會哭,高興激動地哭。
此時,聽到身後方德山喊話,方懷簡想了想,林蓁應已回到住處,這會兒說不定換洗衣裳,準備晚膳,自己再去叨擾諸多不便。
而且,他還有個說不出口的心思,剛剛拒絕林蓁時鎮定自若,說什麼三年五載,什麼地方為官不再回來,臉打得很紅很疼很腫,再忍一忍,爭取兩個月就回來。
想明白這些,方懷簡如釋重負,剛剛千斤沉重的軀體忽的變得輕健,心中巨石早就化為齏粉,他轉身收傘,淋著雨無比輕鬆走向方德山。
「去毅勇侯府」,方懷簡語氣輕快。
雖然這會兒他不便去找林蓁,但可以讓時雋把黃金玉還給林蓁,也讓他捎個口信,讓林蓁安心。
方德山見自家公子轉身之際就變了個人似的,神色輕鬆自在,渾身僵直肌肉都明眼可見鬆弛,想到去毅勇侯府,他明白了,時二公子就是有讓自家公子一想到就怡然輕鬆的本事。
*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至黎明時分才漸漸轉為小雨。
雲樂坊肖記包子鋪里,肖寡婦一如往常早起和面,准
備各種餡料,包包子上蒸籠。只是雨天裡生意都會受到影響,她準備的各種物料都比晴日裡少一些。
天光大亮時分,街面上雨聲淅淅瀝瀝,店鋪里生意清淨,偶爾來個人買幾個包子帶走,肖寡婦背靠長椅打著盹。
「肖姨」,一聲清脆童聲讓肖寡婦睜開了眼,她定睛一看,隔壁酒鋪家的小兒子正在喚她。
肖寡婦揉了揉眼,站起身走到蒸籠前,口中問孩童:「要什麼樣包子,要幾個?」
孩童道:「我不買包子,巷口有位公子找甄家哥哥,讓我捎口信,公子在巷口等著呢」。
說完孩童抿嘴一笑:「公子長得特別好看!」他想說又不敢說的是,公子還特別大方,讓他捎口信給了他整整一吊錢!
「特別好看的公子?!」肖寡婦愣了一下,第一反映就是林蓁未婚夫上門了!
昨晚甄家弟弟特別反常,暴雨天渾身濕漉漉回來,不像往日興高采烈會講講在御史台前碰到的事,而是早早就睡下了,還給了自己一包松鶴樓的點心!
那可是極貴的點心!肖寡婦只看過沒吃過,想和甄家弟弟客氣,拿一兩個嘗嘗鮮,甄家弟弟卻說是他人送的,讓她儘管吃。
肖寡婦想想,誰會送那麼貴的一大包點心呢,估計得有好幾倆銀子,必是未婚夫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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