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家父子離去後,第二日,祁雲渺便也跟著阿娘,一道下了江南,去往錢塘。
去往錢塘的一路,他們不再是坐馬車,而是行船。
前朝開鑿了運河,將九州大地南北許多地方都連接了起來。
因為還有相府的護衛在,阿娘乾脆租賃了一艘很大的船隻,又聘了一名船夫,二十多號人馬,浩浩蕩蕩地出發。
祁雲渺從前也坐過船隻去往錢塘,不過那已經是阿爹還在世時的事情,阿爹和阿娘一道帶她去錢塘,看望外祖父和外祖母,順便帶她在那小住了幾個月。
祁雲渺也是到了錢塘才知道,原來南方的水路真的多到不可思議,吳兒善鳧水,那裡的很多孩子,從小便會在水中來去自如。
祁雲渺不會鳧水。
從青州行船去往錢塘,他們走了半個月。
上一回來的時候小,祁雲渺對於沿途的一切,都不太記得清楚。此番她已經不算是特別小的孩子了,是以一路從青州到錢塘,她將途中經過的幾個渡口,全都記了個遍。
得益於阿娘和學堂里老師們的教誨,路過一些著名的渡口時,祁雲渺還能裝模作樣地吟誦出幾句詩來。
譬如揚州城的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笛。
又譬如金陵的鳳凰台上鳳凰游,鳳去台空江自流。
待終於到了錢塘,舅舅和舅母早都等在渡口。
祁雲渺跟著舅舅和舅母回了家,在家中不止見到了自己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還見到了許久未曾碰面的表弟和表妹。
原本,沈若竹的打算是帶著祁雲渺到錢塘之後,便在外找個屋子住,不麻煩兄弟和父母。
但是祁雲渺的舅舅和舅母接到人之後,便是說什麼也不讓她們娘倆搬出去,大人們幾回拉扯,祁雲渺便跟隨著阿娘,在舅舅家住了下來。
初到錢塘的日子,祁雲渺過的很是快活。
外祖父和外祖母,還有表弟表妹們,全都住在一起,她每日都和一大家子的人見面,大家熱熱鬧鬧的,舅舅會帶她去四處逛街,給她買吃的,舅母則是會帶著她去城中相熟的掌柜家裡做衣裳,錢塘的絲綢精美,舅母給她一做就是好幾身。
然而,祁雲渺的好日子雖然暢快,卻不過短短三日,便終結了。
三日過後,她適應了錢塘的環境,阿娘便將她給送進了如今表弟表妹們正在念書的學堂。
至於她的習武師傅,家中是世代在錢塘開鋪子做生意的,好歹也算是認識一些人。舅舅為她在錢塘最大的鏢局裡頭聘了位女師傅,便如同從前林周宜一樣,每日等她上完課,便跟著師傅學習武藝。
不過,這位女師傅,不太善使弓箭,平日裡用的最多的兵器是長劍,祁雲渺便提出,弓箭她如今可以自己訓練,她有一匹小馬駒,是從青州帶來的,她想要師傅先教會她騎馬。
師傅也覺得,一會兒學習弓箭,一會兒學習長劍,這樣三心二意不好,是以,便也答應先教祁雲渺基本功和騎馬。
祁雲渺和阿娘,算是徹底在錢塘安定了下來。
祁雲渺每日上學、練武、學騎馬,細說起來,其實和在上京城時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在錢塘的日子,祁雲渺自在、快活,心底里的滿足與歸屬感,都要比在上京城時強上許多。
這裡有很多很多關心她的人。
因為她還想學鳧水,但她到了錢塘之後,已是晚秋,冬日裡,舅舅便帶她去看錢塘江上的冬遊比賽。
祁雲渺坐在舅舅的身旁,看到幾百個男兒,上半身赤\裸,在冬日的涼水之中來回遊盪,一邊在江岸的風吹下,牙齒打顫,覺得寒冷,一邊卻又覺得熱血沸騰。
回去的路上,舅舅告訴她說,這冬日裡的比賽,還是小場面,錢塘最為熱鬧的,當屬八月十五過後的觀潮時節。到那個時候,整片錢塘江岸都會擠滿了人,海浪如同一條銀白色的細線,自入海口而來,逐漸翻湧成玉城雪嶺,到人們的跟前。屆時,鳧水的男兒、水面上的戰船,喧囂連天。若是去的晚了,便是想看也沒有地方擠。
祁雲渺一時聽得更加心潮澎湃,心底里想要學習鳧水的念頭,越發堅定了。
這一年冬日,祁雲渺在錢塘過了新年。
過完年,她便十二歲了。
相比去去年在相府和裴則還有方嬤嬤三個人的年夜飯,這一年的新年,祁雲渺有很多人陪,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還有阿娘,表弟和表妹,俱在身邊。
除夕夜時,她收到了好多的壓祟錢,放在自己的枕頭底下,心滿意足。
只是新年的時候,祁雲渺收到了兩封來自上京城的信。
一封是宋青語給她寫的,她在信上說,入秋後,家裡學堂好幾個男孩子,到了年歲,便都去了國子監,學堂里一下子少了好多的人,只剩她和幾個小姐妹們,大家都很是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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