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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仙修立馬陷入苦戰。

刀光劍影,電光火石。其中玄雷最甚,正不斷地在黑氣之中亮起雷光。

鬼哭辛喊叫著。她的喊聲沒了話語,全然已成了野獸被逼得命懸一線時,本能的憤怒嘶吼聲。

白懺見勢起身,往後退去。

三意也退後幾步。

「鬼哭辛」的鬼魂有數十位,光是聽見呼喊而趕來的便有十好幾個了。一戰起來,這屋子就幾乎沒一個能落腳的地方。

白懺退到角落裡,抬頭往上望。

這些魂魄沒了殼子,怒火中燒,也沒了理智,全憑著本能在撕咬。

它們瘋了似的四處攻擊,不管不顧,天花板都被打了下來。

樓上直接打通了足足三層。魂魄們嘶吼著往下俯衝,到處撕咬,殺得一群仙修幾次落入下風。

有人難以抵擋,便被一隻魂魄一口咬掉了腦袋,當場成了一具無頭屍,倒了下去。

有人被咬掉了胳膊,有人一口氣被咬掉了半個身子。

場面荒誕如人間煉獄,立時血流成河。

又殺了幾人,黑魂們卻仍不滿足,嘴裡仍然咆哮著。哪怕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也仍然不知疲倦地沖向那些仙修。

這種血腥場面,白懺與三意早已司空見慣,也早就見過。

兩人都知道妖后的為人和是個什麼東西。百年前她就是這個做派,故而他們早知這局面會變成這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旁觀了會兒,三意瞥了眼白懺:「您真不打了麼?」

「不打了,」白懺答,「血契我已經簽了。」

三意面露詫異。

白懺神色平靜極了,好像在說今日吃了什麼一般。

見他這副詫異神情,白懺問道:「做什麼這般看我?」

「……百年前,我們也簽了血契書。」三意說,「那時您遭仙修脅迫,簽了血書,吐了許多血。嘴上應了,可眉間都皺出三條紋來了,把牙咬得嘴都在顫。簽完了,您又把血咽回喉嚨里,眼睛都是紅的。」

「怎麼這次,收手這般快,還這麼平靜?」

白懺沉默片刻。

他沒回答,只是把頭扭向那群奮戰的仙修。

「你家尊主,」白懺說,「你再去問一問,把他叫來。這場面,他最喜歡。」

「……」

三意無言以對——因為這場面烏蒼是真他爹的最喜歡了。

三意嘆了口氣,再次取出玉鏡。

-

腰上的玉鏡再次亮起靈光的時候,烏蒼還是沒空。

不久前,顧不渡將他鎖在祠堂後,就打了起來。

兩人單打獨鬥片刻,荀不忘便領著二十幾個人闖了進來。

——顧不渡把他困住,然後帶了二十幾個人圍剿他。

烏蒼見這架勢,不但沒怒,還很高興。

他大笑著,跟這二十幾個人殺了起來。

殺到現在,他這邊已經只剩下了八九個。

祠堂之中,法陣的光還在腳底長明不滅,地上也已經血流成河。

烏蒼喘了幾口氣,抬手抹掉嘴邊的血。

圍剿他的人修為了得,顧不渡一看就是用過心了,將厲害的全都集中到了此處。

烏蒼此刻渾身是傷,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他捂了捂右邊的胳膊。烏蒼的肩頭上被人刺了一劍,小臂也被荀不忘一劍砍斷了。斷臂已經和地上這些屍體混在一起,想找也找不出來了。

左袖空空蕩蕩,腿上也被人刺了一劍。

沒了半條胳膊,烏蒼卻越發開心。他望著身前僅剩的幾個人,笑著說:「這可算欺師滅祖啊。」

「這算除魔衛道。」顧不渡說。

她此刻也一身的血了,腦袋上都被傷得血肉模糊,一隻眼睛已然睜不開了。

她睜著右眼,神色依然沉靜。

烏蒼卻仍然笑著:「你師尊若在天上看著,瞧見你在祠堂裡面圍剿我,真不知道他會希望誰贏。」

顧不渡驟然沉下神色:「你莫說師尊。」

烏蒼笑出了聲來。

「因為我入魔了麼?」烏蒼說,「不渡,我可是與忘生宗斷了關係,下山後才入了魔的,我可沒對不起任何一個人。」

顧不渡眯起眼來,那張一向沉靜的臉上難得的多了幾分不悅。

「可你究竟是忘生宗的宗主。就算傳位離山,在外頭的人看來,你始終是忘生宗的人。」

「你這樣一個人,入魔成尊,你知道外界會如何看嗎。」

「外人不會因為你行了離門禮,傳了位,禮盡到了,就認你與宗門斷的乾乾淨淨。你是在忘生宗里長大的,是在忘生宗里修道至今的。」

「他們只會說,忘生宗里出了個魔尊。」

「你斷的乾淨?師祖,這世上誰又與誰能真正斷的乾淨?」

「你以為師尊這些年容易嗎?你給他留下的是一個爛攤子。」

顧不渡說,「你身上的罵名,師尊也背了上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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