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隱月臉色灰白地仰面躺著,突然感覺自己是一具屁用沒有的行屍走肉。
雨真大,他突然想起沉悵雪求他千萬別丟棄他的模樣——那一聲一聲叫他師尊,纏著他,生怕他離開的模樣。
鍾隱月鼻子有點酸。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臉頰邊上熱了熱。
鍾隱月偏偏頭,見是青隱。
青隱蹲在他身邊,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頰。
她一言不發,只是舔了舔他。見他偏頭看過來,青隱又動了動兩隻狐耳,低下眼皮,目光憐憫。
鍾隱月突然就很想哭。他閉了閉眼,抬起鮮血淋漓的手,捂住眉眼。
眼淚從眼眶裡淌出來,落進髮絲間,融進雨里。
鍾隱月哭了,但沒有聲音。
青隱又低下身,舔了舔他的眼淚。
「不哭,」青隱說,「你別哭了,傅應微會在天上急得團團轉的。」
鍾隱月一下子哭出聲來了。
「嚯,怎麼還哭厲害了,我真是不會哄人。」
青隱自顧自嘟囔著,趴了下去,貼在他的臉邊,再沒說一句話。
傾盆的夜雨下,鍾隱月躺在地上。
他身上流著血,很痛,又哭得很傷心。
顧不渡在宮裡重新點了幾盞燈燭,鍾隱月躺在外面淋了半天的雨,才起來了。
他收起劍,走回山宮裡。
青隱化作人形,拿了毛巾來,為他擦拭起濕透的頭髮。
溫寒借了靈藥,也湊過來,徵得鍾隱月同意後,他連忙幫著褪去鍾隱月身上衣物,為他擦去上身的雨水,拿來靈藥,清理傷口。
鍾隱月沉默地坐在一蒲團上,神色頹廢。
宮中眾人沉默看著他,再沒有人說他半句。
有人詢問:「顧宗主,接下來該如何?」
「仙修界這次遭了重創,來了這仙門大會的能人都只剩這麼幾個……」
荀不忘聞言,對顧不渡道:「宗主,我看果然還是先等等外界得知了消息,再重整旗鼓,與他們血戰……」
「此處的人,已經都用玉鏡回稟同門了,消息的話,他們都已知道,明日便能趕來。」顧不渡說,「這樣還不夠。各個山門之中,實力最為高強之人都在這次大會上齊聚一堂。如今是這些人死了不少,就算明日有許多增援,只怕也沒什麼大用,還是需要別的計策。」
「顧宗主既然通曉問天之術,此次之事,定然也早有預見。顧宗主,就沒有事先想什麼萬全之策麼?」
「即使我能問天,也不可干預太多因果,更不可多說些什麼。」顧不渡道,「我已把能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陸宗主別慌,且先等等吧。」
說罷,她往門外看了看,「天色已不早了,那魔尊鬼王妖后也都撤走了,他們也是需要恢復的。我等若是如此焦慮,也只會白白耗了體力,明日再戰時恐會又落下風。不如,早些歇息吧。」
數十個人,便齊刷刷地在顧不渡山宮裡打了地鋪。
場面詭異好笑,鍾隱月卻無心發笑。
他幾乎一夜未眠。
其餘人雖說睡了,可也輾轉難眠。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有許多人坐了起來。
再也睡不著了,乾脆就一同坐到宮門門檻上去看雨。
鍾隱月坐在忘生宗鋪下的地鋪上,望著昨晚自己撞出來的牆上大洞,又沉默半天。
打破清晨這片沉默的,是一名忘生宗女弟子。
弟子匆匆跨過門檻,走入宮內。
「師尊!」
「師尊,您在何處!」
她一進門就四處尋找,面色焦急。
顧不渡這晚也沒怎麼睡。聞聲,她立刻匆匆披了外衣,從裡屋出來了。
雖然面目冷靜,可她似乎比那弟子還著急。瞧見弟子,顧不渡眼前一亮,連忙趕過來,拉住她的手:「怎麼,找到了麼!」
弟子喜笑顏開:「是啊師尊,找到了!如師尊所說,就在忘山!在明心閣頂樓上!」
顧不渡面上一喜。
她又很快深吸一口氣,把面上的喜色壓了下去。
她拍拍弟子的手,叫她別聲張,繼續盯著,若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定要及時知會她。
弟子連聲應著,得了她的命,匆匆又出了山宮去。
弟子一走,都無需旁人問,顧不渡立刻說:「請諸位聽我說!」
宮中數十人立刻面向她,離得遠的更是站起身來,往近處走了過來。
「誠如諸位所知,我略懂問天之法。」顧不渡正色道,「可若因果不明,事無預兆,我便萬萬不可多說什麼,只能多做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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