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種帶著涼意的痛里睡著了。半夢半醒間,他聽到鍾隱月在他身邊嘆氣,聽著似乎很難過。
沉悵雪不太明白他為什麼難過,睡著睡著又迷迷糊糊想起來,鍾隱月說過他不該習慣。
那是否是因著他竟能在痛時睡著而難過呢?
沉悵雪不知道。
他重病著,渾身難受又陣陣悶悶地頭痛,一睡便無夢到了天亮。
他睡得昏昏沉沉,是被外頭的一陣不大的喧鬧聲吵醒的。
「……少問用不著的!」
他聽到了鍾隱月的聲音。有些凶,但不是對著他。
沉悵雪倦倦睜開眼。
「為師要在哪裡訓你們,那是為師的自由。」
「少好奇這些沒用的了,昨日事發突然我才臨時放過你們,今天可不會了!」
沉悵雪渾身酸痛地翻過身,聽出這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
玉鸞宮的弟子們怯怯出了些聲音,都在詢問他今日要做什麼。
鍾隱月又教起他們符修的法術來。沉悵雪往外看了眼,雖然白日時門上看不到門外的人影,但他仍是禁不住勾了勾嘴角。
鍾隱月說到做到,說在他身邊就是在他身邊,說不會扔下他就是不會扔下他。
他來到了弟子別宮的院子裡,給玉鸞宮這些弟子們繼續授道。
沉悵雪雖是大病不起,只能在宮舍里躺著,可也算是被他帶在身邊。
沉悵雪微微揚起頭,看向舍內的木桌。那昨日坐在桌子上的小紙人已經變成了一片薄薄的紙,旁邊還放了五六套白衣,一看便都是鍾隱月為他尋來的玉鸞宮的衣物。
而那些衣物旁,是一個紫虛瓶。
那是鍾隱月給他找來的法寶。
第58章
鍾隱月在外面聲音很大地訓著弟子們。
沉悵雪還是沒什麼力氣,又拉起被子,睡了過去。
發燒的時日總是頭痛,睡起覺來又昏昏沉沉的, 一睡過去便是一整天。
鍾隱月每到中午晚上都會親自煮粥來,還會好聲好氣地哄著他,把粥餵進了他嘴裡。
不知是因為發了燒,還是的確太缺師長者的關愛,病著的沉悵雪越發愛撒嬌了。他總是要鍾隱月餵他,吃完了又要鍾隱月坐過來,抱著他的腰閉著眼睛,靠在人家身上小憩。
發燒也不是重病,躺了兩三日沉悵雪便好了。可即使是要好全了的這會兒,他依然沒骨頭一樣軟趴趴地歪在床上,說著沒力氣,要鍾隱月親自餵他。
鍾隱月無可奈何。
他就這麼餵粥餵到沉悵雪大病痊癒,能自如地下床走路為止。
瞧著自己的病好了,沉悵雪這才因為不能再跟人家裝虛弱收了手。
大病初癒,鍾隱月覺得他還是虛弱,病好後的這幾天還是給他煮粥,且不讓他出門吹風。
怕沉悵雪吃得膩,鍾隱月做粥做得花樣極多。
今日是瘦肉粥,明日便是蔬菜粥, 後日又往粥里放了一把香菇來煮。
今日一早,沉悵雪一起來,鍾隱月便端著一碗肉沫滑蛋粥進來了。
見他又下地走來走去的,鍾隱月邊把粥放到桌子上邊問:「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沉悵雪搖搖頭。
「師尊不必憂心,病已好了數日了。」他說, 「我早已沒有任何不適……師尊也該放我出去吹吹風了。」
「也是,你病好已有好些時日了,是可以出去轉轉了。」鍾隱月說,「這些衣物放這兒好些天了,你待會兒都試試吧,先把粥喝了。」
鍾隱月說的正是放在宮舍木桌上的這些衣物。
前些日子,沉悵雪發燒那日後的次日一早,鍾隱月便去玉鸞宮裡尋來了好幾身白衣,一直在這兒放著。
沉悵雪一直躺在床上,沒能換上這些衣物。
後來他雖好了,可鍾隱月又不許他出門受風,他便一直穿著裡衣在宮舍里呆著,也沒機會穿上這些衣物。
看看經書擦擦劍,躺在床上發發呆,他就這樣有一天沒一天地混著日子。
不過他偷偷趁鍾隱月不在的時候換過幾次,換好之後就自己在屋子裡美滋滋地轉圈,有種終於脫離了干曜的快感與實感。
但怕鍾隱月發現他這般不聽話,繼而生氣失望,沉悵雪每次穿著衣服轉完圈後都會趕緊脫下來,按照原樣疊好,放回去。
鍾隱月沒發現過他的小動作。
這會兒,沉悵雪依著鍾隱月的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坐到桌邊,兩手捧著碗,老老實實地喝完了粥。
喝完粥,他起身來,終於當著鍾隱月的面,光明正大地換上了這幾身白衣。
五六身白衣都很適合他。沉悵雪人高肩寬腰細,這等身腰就是穿個破布片子都好看。
鍾隱月看得兩眼發直,傻笑著連連點頭,誇了他幾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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