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明機嗤笑一聲,聽著是完全不信他這句話。
「師尊大恩大德,弟子沒齒難忘。」
沈悵雪突然說。
耿明機臉上的笑意一頓,散去了些。
他終於放下書卷,看向了沈悵雪。
沈悵雪跪伏在地上,頭深深埋著,耿明機看不見他的臉。
沈悵雪繼續說著:「若不是師尊相助,弟子早已死在死人堆里,絕不會有今日。此番恩德,弟子如何能忘。」
說得相當誠懇,耿明機卻又笑出了聲。
他站起來,從書案後面走了出來。
他負手向沈悵雪走過去,邊走邊道:「是嗎,那就好。我還以為,你跟玉鸞走這麼近,他山上一出事兒你就跑得這麼快,比我出事都緊張,是不是動了想換師尊的美夢了。」
「弟子不敢。」沈悵雪還是說。
「你當然不敢。」
耿明機走到了沈悵雪面前。
他伸出手,一把薅住沈悵雪的前發,將他從地上硬拽得坐起來。
那是一張平靜又毫無波瀾的臉,臉上還有些在玉鸞山上沾到的髒污。
「髒死了。」耿明機也面無表情,「你也該知道自己多髒,沈悵雪。這世上除了我,沒人能容忍自己門下有個這麼髒的畜生。」
「他若知道你是個畜生,跑都來不及吧。」
沈悵雪別開眼神,看向他處。
他看起來很不想承認這一事實,耿明機突然心情變得很好。
「看你知錯了,我便不罰你太深了。」耿明機目露憐憫,「沈悵雪,你要懂為師的一片苦心。你出了這座山,去外頭看看,有多少靈修能過得你這般體面?」
「命鎖在極隱秘的地方,誰都瞧不見,外人都當你是個人。若非大事,我也絕不用命鎖強制命令你去做……你卻這樣三番五次地仗著我不用命鎖,膽大包天地忤逆我。」
耿明機鬆開手,沈悵雪往下一倒。他抬起頭,目光如槁木般死氣沉沉地看著他。
那雙眼睛沒任何感情色彩,耿明機看不出沈悵雪信不信他這番話。
耿明機也無謂他信不信。
耿明機站起身:「今夜,就用命鎖罰你罷。」
「跪在這裡不許動。」
此話一落,沈悵雪立刻感到腹部猛地一涼。
四肢百骸傳來驚濤駭浪的灼燒感,他整個人都不聽自己使喚了。他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地重新跪伏下去,緊接著,更劇烈的灼燒感翻湧起來,好似被活生生扔進火爐中。
恐懼隨著疼痛一同襲來。
沈悵雪被強硬地摁在原地跪著,立即渾身冒起了冷汗。
可他叫也叫不得,動也動不了。
「我也很久沒用命鎖罰你了。」
耿明機站在他身側,聲音愉悅極了,「你們這些畜生,不總打一打罰一罰……真是會不知道天高地厚。」
第24章
從弟子的別宮出來,已經是夜半三更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又下起了大雪。鍾隱月撐起傘,哈欠連天地往自己宮中走去,準備回去睡覺。
走在雪夜裡,他仍然心事重重。
目前看來,白忍冬的思想的確因為他提前教導受到了不少影響。假如他現在真的鐵了心的不想跟著乾曜,還留在玉鸞山上的話,鍾隱月只要再多加努力,多半就能把他按死在正道上。
雖說鍾隱月還是接受不了原書里他最後那些白眼狼的舉動,他還是覺得這小子算個潛在的白眼狼,但他今日也明白了。
現在,這本書是個世界,人人都是有血有肉可受影響的,誰都不是臉譜化的被規定了的角色。
如今他有了這麼大的改變,鍾隱月就不能一直對他有抗拒心理。
一直這麼抗拒下去,心裡帶著成見,不好好教他,說不定他鍾隱月也會變成促成沈悵雪死亡的原因。
鍾隱月絕對不接受這樣。
他雖然現在心裡還是忍不住對白忍冬有些成見,但既然孩子能改,就該讓他改。
改總比不改好。
鍾隱月撐著傘回到玉鸞宮。站在屋檐底下,他甩乾淨傘上的雪,把傘收了起來。
他抬頭望著天上。
不過,今日這天道居然能強制主角覺醒……
這意思是,原書里的劇情都是定數,根本無法改變?
該是什麼,天道硬擰也要讓它這樣走下去,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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