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隱月身上的雪也被拂乾淨,蘇玉螢把毛撣收好,也跟著回去了。
鍾隱月慢騰騰地往裡面走。
宮裡點起了燈燭,還算明亮,爐火照著,他也看清了自己門下這四個小孩。
幾個小孩瞧著都不過十四五的模樣,圍著爐火一聲不吭。
鍾隱月站在榻邊望著他們幾個,將四個小孩挨個從記憶里挖出來默默點了遍名。
溫寒長得一臉英氣,是他名下的首席大弟子,這群人里的大師兄。有點缺心眼,但人不壞。
蘇玉螢白白淨淨明眸皓齒,很漂亮,是二弟子。
平日裡就這兩個與他鍾隱月走得最近。
還有另外兩個坐得裡面些,也不說話。其中一個相貌平平,瞧著不怎麼出眾的叫陸峻,是三弟子。
至於旁邊那個衣著尤其樸素,低著頭一聲不吭,烤著火還凍得哆哆嗦嗦的……
鍾隱月不自禁地皺起眉來,多打量了他幾眼。
這小孩頭埋得死低,抱著自己瑟瑟發抖,手藏在袖子裡,但露出來的幾根手指上已經被凍得青紫,皮膚乾裂,瞧著是已經凍傷,烤著火也不管用。
這就是主角——白忍冬了。
這會兒還沒覺醒他那異靈根,還是個沒開化的肉。體凡胎。
靈澤去年把他帶回山上來塞給玉鸞,玉鸞雖是給了面子,收了他做弟子,其實也就是當個雜役呼來喚去,這麼大的風雪也叫他出去跟著掃。
其他三人都已上道,體內有靈氣運轉能禦寒,這小子又什麼都沒有,一身單衣地出去跟著掃,沒被凍死都是命硬。
這玉鸞道長還真不是個東西。
鍾隱月暗暗腹誹。
原文裡描述,玉鸞長老平日最愛乾的就是跟別的長老廝混在一起溜須對方。
在自己之上的他追著對方阿諛奉承,不如自己的他就逮著勁兒欺辱壓榨。
鍾隱月瞧著白忍冬手上的凍傷可憐,心裡又想起那段好懸沒給他氣死的劇情。
沈悵雪死了,這小混蛋可是覺得理所當然的。
鍾隱月一時又氣又可憐。
無語糾結片刻,他還是回過頭,走到牆邊擺著的紫木藥櫃前,抽開其中一匣,從裡頭拿了個東西,回來吆喝了聲,抬手扔了過去。
白忍冬一抬頭,有個什麼東西劃著名弧線就飛了過來。他抬手一接,一瓶子藥恰好落進手心裡。
「凍藥。」
白忍冬移開目光,看向鍾隱月。
對方一臉淡漠,居高臨下的目光涼薄極了。
「自己上,不想死以後就別出去跟著掃雪。」
白忍冬愣住了,半晌才點了點凍僵的脖子。
鍾隱月又拿了個陶爐壺來。他走上榻,抬手將陶爐架於爐火之上。
親師來了,四個弟子紛紛調整坐姿,老老實實地跪坐在他跟前。
鍾隱月坐到他們跟前,一抬手。
法力運作,遠處書案上的茶具接二連三井井有序地飛了過來。
溫寒問:「師尊是要煎茶?」
「嗯。」
溫寒點了點頭,又說:「師尊,門外的雪何時去掃?」
「停了再說。你那麼在乎它幹什麼,今日又不出山去。」
「是師尊說的……必須要掃乾淨,掃不乾淨就一直掃。」
鍾隱月沉默了。
別說,這還真是他說的。
這是原主說的……後頭其實還有半句,那便是「若真掃不了的話那便去倉房過夜吧」。
眾所周知,這話一出,就是他要體罰學生了。
體罰手段極其嚇人。
蘇玉螢低聲嘟囔著提醒:「再說,山宮前的雪各自掃淨,也是掌門立的規矩。」
所以原主才有理讓他這些徒弟一下雪就在外面當掃雪機器,一掃就一整天。
這雪掃了又下的,根本乾淨不了。
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東西。
鍾隱月說:「他掌門怕沒人掃,隨手立的規矩而已,又不是時時刻刻都盤查,也壓根就沒盤查過。待雪停了,一塊兒掃了就是,別總掛心那點兒雪了。」
「再說掌門又不是不知道咱家人少,若是真查到頭上來了,我也能解釋,小孩就別操心了。大冬天的,就應該窩在屋子裡面。別惦記了,我煎茶給你們喝。」
幾個弟子頓時神色各異起來,或驚恐或震驚或難以置信的——這幾句話出來,估計他們這會兒心下駭得不行。
這哪兒是玉鸞長老的台詞!
鍾隱月裝作看不見,手上忙著實踐記憶里的煎茶步驟。
他想了想,自己變化這麼巨大,還是得給這些小孩一個能接受的理由。
畢竟沈悵雪那邊想要脫身不容易,這山門裡都是想害死他的,鍾隱月日後說不定得靠長老身份去幫他。
在此之前,必須站穩腳跟,不能出差錯。
所以他現在得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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