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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柳傅文還是被裡面猩紅一片的肌膚嚇得後退幾步,手裡的金創藥都落到了地上。

難怪方隱攸渾身沒有一處刀傷衣裳卻被鮮血染濕,原來是因為他所有的傷口都是由內向外炸開的,當真的皮開肉綻,入目皆是紅彤彤的血肉。

柳傅文不可置信的看向方隱攸,「你...竟然沒有說一句疼...」

「因為不疼。」

方隱攸的語氣十分平靜,像是在說這茶不燙一般,聽不出一絲情緒波瀾,他側過頭看向柳傅文,「怕的話我自己來。」

柳傅文猛喘幾口粗氣,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我來。」

說完,他撿起地上的藥罐,腳步沉重的走到竹榻邊,瞪大雙眼,舉著金創藥一點點的灑向方隱攸的傷口。

白色的粉末碰上猩紅的血肉時瞬間化作粉色的血水,柳傅文用過金創藥,知道這個時候傷口會感覺到針扎般的刺痛,他抬眼看向方隱攸,卻看到他只是臉色略微變得蒼白了些,連眉頭都沒有皺起來。

柳傅文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感覺不疼,反正他現在渾身都疼,鼻腔、喉嚨最疼,呼吸都開始變得艱難,手抖得不成樣子。

等到給方隱攸上完藥以後柳傅文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心有餘悸的深呼了幾口氣才緩過來。

隨後他拿來章夫人新買的衣裳給方隱攸穿上,然後將那身染了血的衣裳扔了出去。

恰好這時候章夫人端著一個陶盅走了過來,看到地上的血衣後問道,「要不要我去給公子洗了曬著?」

柳傅文搖搖頭,他一看到這件衣裳就想起來方隱攸倒地不起的畫面,實在是不想再看到方隱攸穿這件衣裳,「勞煩你拿去燒了吧。」

章夫人應了聲好,將手裡的東西遞給柳傅文,「公子趁熱餵給你弟弟吃了。」

柳傅文端著補品進屋的時候,方隱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了起來,正半倚在竹榻的扶手上,端詳著自己。

柳傅文走到他面前,問道:「怎麼了?」

方隱攸輕笑一聲,「柳公子越發會伺候人了。」

他的語氣上揚,帶著一絲調侃,但是卻因為傷勢過重,說話時不自覺的帶著一絲喘,是一種十分曖昧迤邐的尾音,讓柳傅文不自覺的一下紅了臉。

「你...」柳傅文難為情的撇開臉,喉結上下滑動,像是滾動的玉珠。

方隱攸嘖嘖嘴,「怎麼?柳公子臉皮原來這麼薄,我不過是誇了一句,你這幅樣子做什麼。」

柳傅文輕哼一聲,不再理會他,揭開陶盅的蓋子,舀了一勺濃湯遞到他嘴邊,「張嘴。」

方隱攸順從的張開嘴,喝下湯以後,不依不撓的打趣他,「柳兄,你今日對我這般好,小弟日後必然加倍奉還。」

柳傅文聞言咬緊牙根,瞬間相信了放隱攸所說的,這滿身的傷口他並不覺得疼,否則他哪裡來的心思打趣自己?

不過如今他好歹是傷者,口頭上占點便宜就占吧。

柳傅文無奈的看他一眼,又餵了一勺濃湯在他嘴邊。

第36章 磋磨與差使

方隱攸喝完了補湯又在榻上睡了一個多時辰章老五才終於回來了,他聽說藥房裡躺了人等著他醫治,連忙背著竹簍往藥房衝來。

柳傅文原本盤腿坐在竹榻前的地上,手裡捏著一根枯草藥在捻,落了一地的碎屑,聽到屋外的腳步聲立刻站了起來,反應比守門的犬還迅速。

柳傅文在章老五到達之前先開了門,章老五看上去十分年輕,大概剛及弱冠,臉上稚氣未脫,穿著一身粗布短褂,神情焦急,進了屋直奔向竹榻,等到給方隱攸號完了脈才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柳傅文走到他身後,看著榻上沉睡的方隱攸,問道,「如何?」

章老五往後退一步,神情變得平靜了許多,他走到門邊提起剛剛隨手扔下的竹簍,朝著柳傅文寬慰的說到:「無礙,我去給他開個方子,再靜養幾日便可。」

說完,章老五一頓,遲疑的問道,「只是我號脈時發現他體內似乎有股邪氣,但是那邪氣又與他此次的傷無關。」章老五慚愧的嘆一口氣,「怪在下學藝不精無法分辨其因。」

方隱攸卻是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於是擺了擺手,「沒事,你只需要想辦法治好他這次的傷便可。」

方隱攸從懷裡拿出一錠金子遞給他,「這是診金。」

章老五連連後退,直至退到屋外,「我家娘子方才告訴我,公子已經付過銀子了,這錢你收回去。」

方隱攸直接將金子扔到他懷裡,語氣鄭重的叮囑他,「你收好銀子,藥材、補品都給我按最好的來。」

章老五看他這幅樣子,也不再拒絕,將金子收了起來。「公子且等著,我去給你再搬個竹榻來。」

章老五和他娘子都是熱情的人,又收了方隱攸三錠金子,所以事事都安排的十分妥帖,想著方隱攸身有重傷,晚上容易受涼,於是不僅給他們搬了幾床被子,還端了一盆炭火來擺在方隱攸的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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