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雪日裡,兩人你一團、我一團地打起了雪仗,摔得彼此身上都布滿碎雪。一直平行的兩道腳印被踩得混亂交雜,分不清你我,像兩道纏在一起的軌跡線。
岑以白喘著氣說:「我們今天分個輸贏,我輸了的話送你一個信件。」
顏易揚唇一笑,勢在必得:「衝著這句話,你贏不了了。」
「那可不一定。」
在岑以白捏著一把雪球要往顏易後衣領里按時,他被一把摜住,壓在大樹根上。
顏易欺身別住他的腿,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那把雪,笑得頑劣。
「我認輸了。」岑以白縮起腦袋,緊緊閉上眼睛,「惡魔顏小花重出江湖,岑糰子惜敗。」
他視死如歸地等了幾秒,冰冷的雪球卻沒有砸下來,覆在他顫抖的眼睫上的是一片溫暖輕柔的觸感。
他們在雪地里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冷風一陣陣刮過,把岑以白沒能搖完的雪吹下來,飄到他二人的發梢、眉間和衣袖上。
岑以白在風間嗅到了春天的氣息。
那個痛苦的冬日被遠遠拋在舊時光里,隨著上個春天消融的積雪一併被揉散在空氣中。
而後,第一陣春風吹過,地上長出青草嫩芽,岑以白遇上顏易,見到了屬於他的燕語鶯啼。
冬天不再漫長難熬。
每一場凜冽的大雪背後都有春光作序,新的故事伴著獵獵長風爬過山嵐,穿過枯枝,化作落在相擁的人發間的一抹瑩白。
朝暮迢迢,在愛面前,風雪皆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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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顏小花的一封信:
現在是大年初三的晚上八點,提筆寫下這些字的時候,你還在浴室里洗澡。
這封信是打賭輸了之後的產物,但其實早在你生日之前我就買好了信紙,只是一直在斟酌該寫些什麼比較好。
在訓練所的時候,前輩們教我要常言感恩,對待重要的人更是要及時開口,免得日後抱憾。
你又說,相愛的人是不需要說謝謝的,親吻就足夠了。
可是後來我又覺得,親吻也不夠。
跟你待在一塊兒的時間總是像指尖的水一樣溜得太快,總需要有些什麼東西能留下來,存進光陰里。
所以我想到要給你寫一封信,這樣會不會鄭重一點?
在所有的季節里,我原本最討厭冬天。
雪地里太冷了,一朵花也沒有。我的四肢都被凍得伸展不開,傷口很痛,每一條路都被白雪覆蓋著,長得一樣,我嗅不到氣味,也分不清方向。
可是這個冬季,我戴著圍巾,把手揣進你兜里的時候,寒冷的存在感被一點點削弱,我身體裡有關溫度的唯一感知源自你掌心裡的溫熱。
現在,坐在溫暖的書房裡寫下這封信時,我改變了想法。
一年四季我都喜歡。
春天有花,夏天會遇見你,秋天的風慵懶舒爽,至於冬天,可以和你在檐下看煙花,在雪地里打雪仗,在烏桕樹下擁吻。
這麼想想,下雪天也不是一件糟糕的事。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有輕盈的情緒淌過我的身體。
我想祝禱這種感受可以停留得再久一點,就像永遠也滾不完的毛線球那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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