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易見了他這樣就捨不得說重話,可心裡也知道這種事非同小可,是不能混過去的。
岑以白不懂,他難道還能裝糊塗嗎?
平時的小打小鬧顏易都由著他,可唯獨這件事性質不一樣,他要是不點清楚,那就是在趁人之危。
顏易紅著臉給缺心眼的貓科普:「親吻是很鄭重的事情,不可以隨便亂做。」
岑以白抿著嘴唇不說話,也不知聽進去了幾分,沒多久就捲起被子背對著他躺下,儼然一副抵抗交流的架勢。
他蜷起身體蛄蛹幾下,閉上眼睛把頭埋進了被子裡,難過到說不出話來。
他覺得自己此刻猶如溺水之人,揮之不散的失落情緒就是那源源不斷上涌的潮水,他被擠壓、拍打,裹挾著往更深處溺去,深海之中看不到一點光亮,他的喜歡也收不到回音。
顏易不願意跟他有親密的接觸。
他剛觸摸到一點關於喜歡的輪廓,那點喜歡就如掉在水中的一滴墨,轉瞬化得無影無蹤,讓他伸了手也抓不住。
岑以白在這個驟雨初歇的夜抱著難過入眠,想依靠睡覺逃避纏成一團亂麻的神思,不想夢裡等著他的是更大的潮濕。
他的夢裡下了一場雪,他被遺棄在雪地里,四肢僵硬,身上豁開的傷口被雪水一泡就痛得厲害。
那是他遇到顏易前的過往,是他不想回憶的冬季。
他張著爪子努力想找到著力點,可雪是綿的,四肢的力氣被寒風抽乾,他拼命地拖著身體往前爬,也只拖行了半米。
他痛苦地仰起頭,模糊的視野前方是一個裹得嚴實的身影,在風雪中大踏步往前走,走得越來越遠,直到背影凝成一個黑點。
岑以白呆呆地望著那一點,仿若遭受雷擊。
他僅憑走路的姿勢就認出來了,那是顏易。
-
顏易這一覺睡得也不安穩,岑以白的那一個吻給他的震撼過大,他表面上坦蕩得跟正人君子似的,內心所受的衝擊卻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一閉上眼睛就是岑以白吻向他的畫面。
好不容易醞釀出了點睡意,夢裡岑以白也無處不在,小嘴嘰嘰喳喳的,沒有片刻消停。他當不成柳下惠,索性當了回禽獸,反客為主地把人壓著親。
……
凌晨兩點,他睜開眼睛,回想著夢裡所做的事,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轉過眼去看身側攪他清夢的人,呼吸還是凌亂的。
岑以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怎麼會無緣無故親上來。
而他又在僥倖些什麼呢?
顏易暗罵自己沒出息,身體卻不自覺往前挪了一寸,在幽暗夜色中對著他熟睡的眉眼探尋。
岑以白的睡姿算不上老實,手腳喜歡亂擺,整個人只有面龐是安靜的,呼吸很輕,顏易要離得很近才能感知到他的鼻息。
岑以白的頭髮近些日子長了不少,劉海凌亂地搭在眉間,眼珠子覆在眼皮下微微滾動,不知做了什麼悠長的夢。
改天要帶他去修剪修剪,免得扎眼睛。
顏易想著, 目光來到了那兩片瑩潤的唇瓣上——觸感很軟,貼上去的時候跟羽毛似的,卻是他夜不能寐的源頭。
顏易來來回回打量著,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
岑以白雙眼緊閉,看上去睡得很熟,可若是再仔細瞧,會發現他的肩膀在輕微顫抖,眉毛也不安分,時不時會擠在一起。
借著月色,顏易看到有水光從他的眼尾滑落下來。
岑以白在流淚。
顏易因為這個發現而慌了神,小心翼翼地抬手拭去那道水痕,正要把人攬入懷中安撫,岑以白先一步睜開了眼睛。
漂亮的眸子還是迷離的,裡頭的淚水爭先恐後湧出來,洇濕了白淨的面頰。
在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岑以白一股腦扎進了他懷裡,雙手一攏,緊緊環在他的腰背上。
壓抑的嗚咽經由相貼的肌膚被放大,一下一下刺激著顏易的鼓膜。
他從沒見岑以白這般哭過,心裡好似被繩索絞過,火辣辣地疼。無處安放的雙手在空中抓了許久才落到岑以白背上,溫柔地順著背脊撫摸:「我在,我在。」
他的聲音在寂寂長夜裡如同倏然亮起的燭火,岑以白像是摸黑走了許久的旅人,終於摸到一點能抓得住的東西,夢裡的惶恐逐漸被驅散,他揪著顏易的衣服,腦袋在他脖頸蹭來蹭去,像是在確認他的存在。
「怎麼了?做噩夢了是不是?」顏易捧住他的雙頰,原想看看他的情況,這一摸就愣住了。
岑以白雙臉泛紅,貼在他掌心的溫度高得嚇人。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