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習慣了流浪的,是顏易主動說要帶他回家,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關於家的認知是顏易給的,便接受不了顏易要就此拋棄他,去跟別人組建一個新的家庭。
「所以你今天的一系列反常行為是在吃醋嗎?」梁圓再一次精準總結,「你喜歡他,對嗎?」
岑以白怔住:這就是喜歡嗎?
他問:「怎樣算喜歡?」
「這個……問得好啊。」梁圓為難地抓抓頭髮,硬著頭皮用他稀薄的經驗進行分析:「書上說喜歡是具有排他性和獨占性的。在相處的時候,應該會希望他分給自己的注意力是獨一份的,會接受不了第三個人的加入,你剛才的表現就是這樣。」
岑以白喉間猶如被堵住,無法反駁,乾巴巴問:「還有呢?」
「還有……我想想。」梁圓回憶著電影裡現成的素材,突然靈光一閃,拍了下腦袋,「大概是見到對方就心情好,見不到了要想,在一起時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產生肢體接觸,身體會不受控制地發生一些從未有過的捉摸不透的變化,比如面紅耳熱,心跳加速。」
岑以白一句一句比對著,聽得似懂非懂。
他喜歡顏易嗎?
心臟的位置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撬開一條裂縫,有一簇火苗在其間燃燒躍動,隨著思緒的推展愈燒愈旺。烈火之中飛出一隻蝴蝶,在胸膛里四處衝撞翩躚。
蝶翼的每一次扇動,都是他的心跳在加速。
岑以白握著心口的位置,大腦一片茫然。
那顏易呢?顏易喜歡他嗎?
入了迷宮的蝴蝶找不到出口,在烈火焚燒中枯敗。
朝天熱火一點點冷卻下來,灰燼之上,苦澀瀰漫不散。
被衝撞過的地方泛起酸麻,岑以白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哽在喉間的難過。
顏易若是喜歡他,恐怕就不會去認識別的人了。
說不定在他的眼裡,他們只是貓和主人的關係。
是岑以白最不想要的、最岌岌可危的關係,像一根隨時可能斷折的秸稈。
翻湧的失落猶如涼水兜頭淋下,將他的一腔意氣澆得丁點不剩。出了門,大雨也應景傾盆而至,模糊了假日裡人潮如流的街。
岑以白坐在回程的車上,透過一扇車窗看向朦朧的世界,在發呆中耗掉了七千米的路。
即將到家時,顏易發來消息詢問:外邊下雨了,你準備回家時跟我說一聲,我去接你。
車子在小區前停下,岑以白關掉手機屏幕,沒有回那條消息,只是脫了外套披在頭上,埋頭衝進濛濛雨幕里。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摔在薄薄的布料上,暈出深色的水痕,濕意趁虛而入,黏糊糊扒在衣領處。
岑以白忍著寒冷,三兩下跑進電梯裡,對著轎廂里的鏡子整理被淋濕的頭髮。
開門時髮絲已經不再滴水,但他身上深一片淺一片的,看著落魄至極,就跟那個雨夜顏易第一次把他撿回家時那樣。
顏易見到他這副樣子嚇了一跳,急忙扒掉那件濕得不成樣的外套,把他推進臥室里:「怎麼淋成這樣,變成落湯貓了,先把濕衣服換下來,別感冒了。」
岑以白沒反抗,慢吞吞換完衣服,打開門,一條毛巾迎面蓋過來,顏易邊給他擦頭髮邊數落:「給你發的消息沒看到麼?雨下那麼大,也不知道躲一躲。」
岑以白始終一聲不吭,低垂著腦袋任他擺弄,髮絲遮住了他半邊眉眼,在瓷白的臉上灑下一小片陰影,讓他看起來難得低順。
顏易撥開那幾根碎發,用手背貼貼他的臉頰,放緩聲音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岑以白總算有了一點反應,動動手指按在毛巾上,「我自己來吧。」
「那你不能應付了事。」顏易把毛巾交給他,轉身進了浴室給他開熱水,「擦完頭髮先洗個熱水澡祛祛寒。」
以往磨破了嘴皮子才催得動的事情在今天推進得意外地順暢,岑以白沒有討價還價,抱著衣服毫不拖泥帶水地進了浴室。
顏易望著那扇關上的門,慢慢蹙起眉毛。
他對岑以白太過了解,自然也對他的情緒變化敏感,眼下這副異常沉默的樣子,很顯然是裝了心事。
只是他有點拿捏不准緣由。
分明出門時還興高采烈的,怎麼回來就心事重重的,活像受了什麼打擊。
岑以白的沉默寡言持續了一整頓飯,期間顏易問什麼話他都反應平平,連平時喜歡的菜色都沒夾幾口,只扒拉了半碗米飯就說吃飽了,跑到沙發上劃拉手機。
顏易站在邊上看他將幾個應用切換來切換去,無聲嘆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主動找話題問道:「電影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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