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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模糊的視線中,她看見老人被撞倒在地,有好心人終於看不下去,三言兩語呵斥走了那伙人。接著,陸續有人圍上來,攙扶起了奶奶,商量著把老人送去檢查以及聯繫家屬的事宜。

吵嚷的場面如一團亂麻,沒有人注意到這裡還有一隻奄奄一息的貓。

至此糖糕不得不認清一個殘酷的事實:她註定無法永久陪在奶奶身邊。

可她總想跟上去看一看,哪怕只有一眼。

她想親眼確認奶奶無恙,她還不想就此腐爛在塵土飛揚的水泥路面上,等著軀體發臭,同菜市場門口的魚腥味混在一起。

於是她強忍著劇痛,拖著傷腿一點點朝人群離開的方向爬行,每挪動一寸,身體就像被滾輪碾過一次。

在痛苦之外,她混混沌沌捕捉到一絲微妙的變化。她的身體似乎在變得輕盈,又轉瞬沉重下來,兩種截然相反的感知不斷交替起伏,令她捉摸不透。

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變化,心想或許這便是死亡來臨的前兆。

跟到一處巷口時,她終究是再也動不了,意識逐漸昏沉,抽絲剝繭般脫離了她的控制。

再次睜開眼睛,她便成了如今的模樣——人不算人,貓也當得不純粹。

她成了個怪物。

她迷茫地遊走在高樓大廈之間,注視著那些同她一樣特徵的陌生面容,時常分不清現實與虛妄。

那些人跟她有著一樣的四肢、一樣烏黑的眉眼,從前她要仰著臉才勉強能看清的五官,此刻卻輕而易舉地便能平視到。

可她只是一隻貓,貓怎麼會跟人像呢?

她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直到她遇見了岑以白,在他身上嗅到了同樣的氣息。

她原來不是異類,不算孤身一人。

岑以白告訴她,他們是同伴。

第27章 遛貓還是遛人

糖糕被岑以白勒令著休養了將近一周,腿上的傷口剛有所好轉,她便等不及地想要去找奶奶。

在遇見岑以白之前,她曾循著記憶回過她們二人過去曾住的小屋,見到的卻是一扇緊閉的大門。她杵在門口,從日出等到月升,才從鄰居口中得知老人家已經被接去了兒子家。

她用蹩腳的交流能力問到了一個住址,可柏城對一隻貓來說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出了她所熟悉的片區,她便如同被丟進汪洋中的玻璃瓶,微渺又尋不到方向,只能被洪流裹挾著四處飄蕩,直至被礁石磕碎,自此消失。

在這樣的情形下,要想僅憑自己的力量在柏城找到一個人難如登天——即便她已經掌握到了最關鍵的信息。

但對於自小在柏城長大、對每條街巷都輕車熟路的顏易來說卻絲毫不成問題。

事實上糖糕所說的地址離這兒並不遠,困住她的僅有兩站地鐵。

在糖糕養腿傷的日子裡,岑以白和顏易曾一起去踩過點,在小區的花園附近撞見過一個餵貓的老太太。

年邁的老人坐著輪椅,目光慈藹,盯著腳下的流浪貓一坐就是大半天。

陪在她身側的女兒說,老人得了阿爾茨海默症,記性時好時壞,狀態不好的時候連家人都認不得,卻總念叨著她的貓,每天都要下來餵養流浪貓。

顏易和岑以白猜想,那老人大抵就是糖糕想要找尋的奶奶了。

只是不知這個結果對於糖糕來說算好還是壞。

但不論如何,糖糕都有知情權,權衡一番之後,他們還是決定將情況都如實轉告她。

當晚糖糕一個人怔愣著坐了許久,而後便急切地提出要親自前往。

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都好,那樣才算道別。

他們在一個周末把這件事提上了日程,替糖糕圓一個放不下的執念。

在打車前,糖糕卻突然說:「可以等我一下嗎?我想去拿個東西。」

她說著急匆匆跑開,岑以白怔愣地望著她的背影,從她的軌跡粗略判斷出那是花店的方向。

他不放心地轉過頭對顏易說:「我跟過去看看。」

說完也似一支離弦的箭咻的追了出去,帶起的風吹過顏易的衣角,他站在原地,盯著兩道越奔越遠的身影,頭腦凌亂。

他無奈又納悶:「不是,這也沒人追你們啊,一個兩個的,性子都這麼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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