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以白垂下眼眸,用筷子扒拉著碗底剩下的青菜,挑揀了最細的一根,正準備勉為其難地咽下時,顏易又補充了一句:「不然以後就沒有了。」
垂頭喪氣的人動了動耳朵,驀地抬起頭,緊緊盯著他:「以後?」
顏易的眸光從他臉上逡巡而過,輕嘆了口氣,又喊:「顏一百。」
「嗯。」
「你是不是……想留下來?」
岑以白低下了頭。
約莫三秒後,顏易聽到了很輕的一聲:「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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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人後,岑以白顯得分外安靜,一整個早上都坐在沙發上,只有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隨著顏易轉,看他忙上忙下地打掃房子。
他有些坐立難安,在顏易掃完地之後跑去拿了拖把過來:「我幫你。」
顏易被逗笑:「你打算怎麼幫?」
「我會拖地。」
雖然沒有實操,但他看楚洄拖過,基本架勢和流程是了解的。
胸有成竹的小貓抱著拖把,有模有樣地彎下腰,以陽台門作為起始點,從左劃拉到右,又從右往回拐,將地板呈蛇形打濕。
拖把夠到顏易腳邊時,岑以白朝他揚揚下巴,指使道:「你讓讓。」
顏易抱著胳膊笑:「岑以白,你畫畫呢?」
他挪開腳,把人拉到沙發上坐:「剩下的我來就行,你歇會兒。」
怕人閒不住,他轉身進廚房洗了葡萄,用小籃子裝好塞到岑以白懷裡,又拿過電視遙控器,邊按邊教他:「這個綠色的鍵是開機的,你最近看的劇在這裡,按兩下就好。」
岑以白追的八點檔昨晚播到大結局,但他當時生著氣,顏易沒給他開電視看,這會兒正好到了重播的點,他認真記下顏易講的操作,把遙控器小心放到腿邊,邊吃葡萄邊目不轉睛盯著屏幕里的劇情看。
葡萄的汁水豐潤清甜,岑以白心滿意足地吃了好幾個,驀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他看向剛乾完活的顏易,神秘兮兮地沖他招手。
「怎麼了?」
沙發陷下一角,顏易在旁邊坐下,岑以白挪過去,在他耳邊悄聲說:「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兒。」
他一不留神挨得太近,呼出的鼻息輕掃在顏易耳畔,小絨毛似的。顏易猝不及防,一轉頭便對上那雙熠熠的漂亮眸子,面色瞬間更不自然了,連連往後仰,紅著耳根輕咳:「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你直接說就行。」
岑以白不明就裡,但還是「哦」了一聲,老實把身子直回去:「我是想跟你說,你買到盜版的葡萄汁了。」
「葡萄汁還能有假的?」顏易聽得一愣,「不對啊,我什麼時候買葡萄汁了。」
「有,」岑以白煞有介事地點頭,一臉凝重,「你昨天桌上那瓶,瘦高的瓶子,寫著『葡萄汁』,但喝起來是澀的,店長給我買的才好喝。」
顏易更是一頭霧水,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於遠潭的那瓶葡萄酒,他琢磨著岑以白的話,突然頓住,轉過頭來看向對方:「你偷喝了?」
岑以白原本還在為自己的發現而暗自得意,冷不防遭到審問,表情一下子收了回去,偷偷瞟了顏易一眼,心虛地比了個手勢,聲音也弱下來:「只喝了一點點。」
顏易有些語塞,他就說怎麼在貓身上聞到酒精味了。
他懷疑了自己也沒懷疑是這饞貓趁著他不注意偷喝。
顏易想了想,覺得有必要藉此機會教導一下不諳世事的小貓:「那不是葡萄汁,是葡萄酒,你看岔了。」
「酒?」岑以白歪著頭,反應了半秒後立刻說,「不能喝酒!」
這也是訓練所教的,戒菸戒酒。
見他對這個字眼如此敏感,顏易沒來由鬆了口氣,接著他的話說:「對,尤其是在外面,所有我不在的場合里,都不能喝酒知道嗎——不對,別的飲料也不能喝,不是我給的,都不能輕易接受。」
「那店長的呢?店長給的果汁是好喝的。」
「什麼店長讓你念叨這麼久……」顏易下意識嘟囔,轉而看到小貓眼巴巴等回答的樣子,含糊改口道,「店長……勉強可以吧。」
教導完缺心眼的小貓,顏易坐在沙發上,也跟著看了會兒電視劇,畫面上的男主正字字泣血地控訴自己的生父,顏易聽了一耳朵,心道現在的劇同質化這麼嚴重嗎,好熟悉的劇情。
他盯了兩三秒,猛地意識到哪裡不太對勁。
某些被忽略的記憶一點點浮上來。
他跟岑以白之間似乎還有一筆帳沒算。
「岑以白。」
被點名的人懵懵地抬頭:「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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