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官周突然平靜了。
那些亂七八糟,盤虬交錯的想法,相互糾纏著,現在又一致地,從他腦海里離開。
沒有什麼好糾結的。
他不過。是喜歡了一個人。
少年啊,天生一腔熱血。
在最意氣風發的年紀里,我什麼都敢,也什麼都不怕。
愛也當然,恨也當然。
於是人潮人海,熙熙攘攘,我喜歡你,也只喜歡你。
夏夜裡那陣嘶長的蟬鳴,
幾個月了,還沒有消匿。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第53章 他們的虎口吻在了一起。
「慢一點。」
謝以肩背抵開消防通道笨重的綠鐵門, 牽著人的手往裡走。
每一步都格外小心,盯著官周的動作,生怕人磕了摔了, 交握著的手牽得很緊,手心相貼。
樓梯間裡一片靜謐,牆角安的聲控燈, 常年少有人過, 以至於燈的感應像遲暮的老人, 不僅聽力不行, 還要延遲好幾秒才會或明或暗。
他們走得非常慢,燈光來回明滅足有兩次,才到挪了一樓的樓層平台。
黑暗與清明輪流交替, 前一秒讓人無端地卸下一口氣, 偷偷放鬆,後一秒又要不自覺地提著心膽,暗自緊張。
樓梯間太長太深,無限的靜默里, 每一步甚至能聽得清回音,所有的動作都被細弱空靈的回音放大, 肌膚相合的觸感也一樣。
「暈麼, 想不想吐?」謝以問。
手裡牽著的人走路慢慢吞吞, 剛剛那階樓梯還險些踩空, 步子虛浮。
官周默了兩秒, 然後鼻音濃重地「嗯」了一聲。
兩個人人高腿長, 都是一步可以邁過三階樓梯的樣子, 三分鐘走完的路現在卻硬生生拖得像要磨蹭到明天早上。
手心溫度熾熱到有些汗濕。
如果謝以再留神一點, 就可以注意到手中少年的手指從牽上開始就再沒有動過。
上樓的動勢連帶著肌肉運動, 連小臂都會順著重力略微傾斜,偏偏官周僵硬得像塊石頭,肢體意外地表露出來一絲從未有過的小心。
「酒好喝麼?」謝以放慢了腳步,開始問罪,手裡牽得更緊,拇指揉按在官周突起的指根骨節上,語帶輕嘆,「我才走一會兒,這麼不讓人省心。」
官周抿著嘴,沒吭氣。
「感冒也才剛好,嗓子這麼久都還在啞,是誰前段時間說我鐵打的,是不是該反省一下自己?」謝以緩聲道。
有人還在裝啞。
謝以盯了他一會兒,片刻後,笑了。
跟醉鬼講道理不如去跟王八念經。
「要不要緩一會兒?」謝以放棄追究。
「嗯。」官周動了動食指,謝以以為他想掙脫,收回了手。
捂熱的手心重新接觸到外界的空氣,一時間還有些涼,有些……空落落的。
官周手握成拳,牆面上那扇半開的窗溜進來的風一會兒是冷風,一會兒是熱風。
他呼了口氣,在謝以的等待下,就地坐了下來,坐在一樓往上最高的一階石梯,正對著那扇透著皎弱月光的窗。
他抬起頭覷謝以,一雙眼睛蒙蒙亮,向下的眼尾平時總是倔強地硬,現在莫名地讓人覺得有些軟和。
謝以揣測了一下醉鬼少爺的意思,上道地坐在了他身邊:「怎麼了?」
「暈。」官周悶聲說,「走不動了。」
仿佛某種長著堅硬外殼的小動物突然露出了肚皮,摻著若有若無的示弱。
聲控燈再一次滅了。
這次腳步停止,低微的話語聲分貝不夠,樓道頓時陷入晦澀的黑暗之中,卻默契地沒人打破。
每一層樓口的大門都緊閉著,幽靜的空間是整個酒店最隱秘的角落。
謝以本就漆黑的瞳仁,在這樣的夜色下,顯得更暗。
明明幾分鐘的沉默,卻因為黑暗被不斷拉長。
樓道空間狹小逼仄,他們不可避免地肩挨著肩。
像雨來之前會有風,謝以放在膝上的手,憑空抓到了一縷輕柔柔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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