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周想起他那個鳥籠,對著鏡子深呼吸了一口氣,快速地穿上衣服,隨手拿了條白毛巾擦著濕漉漉的短髮,快步走到陽台上開了玻璃門。
謝以聽到屋子裡頭傳來一聲冷笑,下一秒他面前緊閉著的房門從裡頭開了,小少爺豎了一身刺,譏諷地看著他說:「你告訴我你的鳥在哪。」
他怔了一下,目光擦著山根投出,從上到下掃視了一眼少年尚未完全長開的身體。
小孩剛剛洗過澡,兩頰脖頸被水汽蒸得有些淺淺地發紅,碎劉海趴在額前幾乎觸著眼睫。發尾濕漉漉地在往下溢水,從瘦削的下頜滑落在身上他買的黑色睡衣上。
他買的時候沒挑很久,在男裝區逛了一圈,覺得要麼稚氣要麼老氣,都打算走人的時候在一堆衣服里看見了這一件睡衣。
純黑色,顏色很沉,但是衣角上加了些白邊的幾何圖案,算是破開了死悶的感覺,平添了一些有稜有角的少年氣。
看上去就覺得適合。
實際上的確很適合。
官周見他不說話,蹙了蹙眉:「啞巴了?」
謝以笑了笑,回答他上一個問題:「陽台啊。」
官周聽言把門完全拉開,門底的金屬和防撞器碰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他往側面一靠,背抵著牆,過道盡頭通往陽台的玻璃門大開,露出空空如也的陽台,連個鳥毛都沒有。
官周覷著他:「你說,陽台哪裡。」
謝以挑挑眉,往前走了幾步,靠在門框上,正色說:「又飛走了吧,畢竟翅膀長在它身上,可能是你動靜太大,把它嚇回去了呢。」
官周想了想,也有點道理,鳥不就是聽著聲就躲麼。
但現在既然鳥已經不在了,鳥的主人就應該跟著鳥一起滾蛋。
他手把上門沿,冷颼颼地說:「那你也可以滾回去了。」
誰知道謝以根本沒有想走的意思,腰跨抵著門框上的鎖扣片,絲毫不讓,笑道:「不太方便。」?
你擋在我房門口,你不太方便?
官周氣笑了。
謝以補充道:「我得替我的鳥謝謝這位兇巴巴的鄰居的臨時照拂,要不然我怕它下次不好意思來。」
官周望了眼手裡把著的門,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
謝以看著他的眼神,笑了一聲:「別吧,你這門摔在我身上,我可能受不住。」
……
真他媽服了。
官周第一次遇到這麼不要臉的王八蛋,又憋屈又訝然,突然由衷地和杜叔共情起來了。
他臭著臉盯了謝以幾秒,謝以就那麼不知好歹並且好整以暇地望著他,擺出一副「你做事小心,我身體不好」的模樣,惹得他有一種被碰瓷了的束手無策。
行。
你牛。
官周一張臉能凍死人,轉頭坐回了書桌前,選擇無視他,心裡默念了一句「狗要咬我我遠離,不與傻逼爭口氣」。
他又摸了張雪白的紙出來,今天不做出來這道牲口題他絕不閉眼。
謝以走過去,把手裡的牛奶放在昨天一模一樣的位置。昨天那杯被陳姨拿出來的時候一口沒喝,水面上都蓋了層灰,讓陳姨在院子裡好一陣嘟囔。
官周寫著寫著,突然感覺頭頂投下來一片陰影,他抬起頭一看,正好與正從他頭頂俯視著的謝以對上眼。
「你怎麼還不走?」官周甩了甩有些發乾的筆。
謝以手肘撐著他的椅背,微微垂著頭望著他那張紙,目光又轉向他:「今天不高興是因為題沒做出來?」
勢必不能應聲啊,還要不要面子了。
於是大少爺嘴一抿,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句話:「你哪天看到我高興了?」
謝以一愣,認真地想了想,覺得不要太有道理,笑了:「那你怎麼樣才能高興?」
他沒等官周開口,又補了一句:「除了讓我滾出去。」
「……」官周正要說這個。
謝以看著他一言難盡的表情,挑了挑眉:「讓我滾出去竟然是唯一能讓你高興的事情?那簡直太榮幸了。」
……
謝以看著面前人的嘴角又開始抿出一條刻板的弧度,身上開始逐漸散發著大寫的「別惹我」三個字的氣息,好像他再說一句話,就要像昨天一樣被驅逐出境了。
於是有人見好就收,也不把壞脾氣小孩給逗急了,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輕咳了兩聲,擺了正形好好說話:「好了,別這樣看我,看看你這題。我不是告訴你答案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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