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逐自從下車以後就更加沉默了,一直帶黎錚往會場的最裡面走,直到舞台的最前沿落座。
黎錚看著眼前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觸摸到的舞台,和面前不停穿梭、正在緊急做開場最後一次調試設備的音響師們,再次感嘆金錢的魅力。
內場前排,對歌迷來說肯定是比VIP包廂更好。
他們坐下沒多久,燈光就暗了下來,人群也都陸陸續續地坐好,樂隊主唱們已經依次從後台走上舞台,通過麥克風和所有人打招呼預熱,場內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黎錚也跟著一起鼓掌。
接下來的整場舞台可以說是炸裂的存在,雖然因為靠得太近,又因為活結本身是重金屬樂隊,黎錚的耳朵都快要炸了,可是那種震撼實在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如果不是身邊坐著一個穩如泰山的傢伙,他真想開一瓶香檳,在泡沫和酒氣里狂歡亂舞。
這一切都要得益於那兩張門票。黎錚一邊搖擺著身體,一邊轉頭想向溫逐道一聲謝,這腦袋是不轉不要緊,一轉嚇一跳,他發現溫逐竟然在看著自己,他們幾乎是一瞬間就對視上了。
「噔——」黎錚感覺心臟停跳,渾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他不知道溫逐是從什麼時候起就在看他了,但是那個眼神仿佛已經告訴了他,在他全神貫注地看著舞台、聽著音樂的時候,有一雙淡漠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他,很久。
下一秒,黎錚的臉「刷」一下就紅了。那種不知道被人注視了多久的窘迫襲上心頭,而且對方還是……
黑暗裡那雙淡然的眼睛被燈光照得炯炯有神,似乎那不是溫逐的眼睛,黎錚不自覺地摸摸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溫逐機械性地轉過頭,然後輕輕搖了搖頭,他們身邊太黑了,黎錚不確定,他似乎看到溫逐臉上一閃而過的是一絲……慌亂?
他揉揉眼,確定是自己看錯了。
那可是溫逐。不是別的什麼人。黎錚覺得自己肯定瘋了。溫逐怎麼會慌亂?
直到演唱會進入中場休息環節,黎錚也沒能再捕捉到溫逐看自己的動作,儘管他已經很留意了:「其實,你不喜歡重金屬音樂吧?」
溫逐遲疑了一下:「……有點吵。」
黎錚笑出聲,心說自己果然沒有看錯,溫逐一下車就對這種代表著「劇烈」的地方不適應,他覺得心裡很感動。
「很好聽。」溫逐又說:「只是不適合我。」
黎錚點點頭:「也不適合我。」
溫逐的眼神里透著疑惑。
「我是很喜歡他們的歌,但那只是喜歡自己一個人聽,或者和喜歡的……朋友一起聽。」黎錚解釋:「我不太喜歡和這麼多陌生人分享自己喜歡的事物。」
溫逐低頭笑了一下,黎錚的心裡就像掠過一隻極美的飛鳥,不由自主地說:「其實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當他發覺自己究竟說了什麼的時候,立刻就在溫逐的錯愕還來不及展開前,趕緊補充:「我是說,你以前的樣子也很好看,但總體還是笑起來會更好看,嗯……客觀評價。大部分人應該都這樣吧?笑比哭難看的例子還是少數。」
溫逐沒有說話:「……」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試試多笑一笑。」黎錚摸摸鼻子。
溫逐還是沒有說什麼,對話就這樣結束了。
黎錚卻坐立難安,生怕剛才的話讓溫逐反感,然而他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說不出來其他話來填補剛才的錯誤了。
誰都沒有再說話,好在這場酷刑很快就結束了,老闆的電話響了,黎錚趁著溫逐接電話的空擋鬆了口氣。
溫逐聽了一會兒,淡淡地說:「知道了。」
黎錚等他掛掉電話:「是急事嗎?」
溫逐頓了頓:「你有讀心術?」
黎錚搖頭:「你沒發現嗎?你對待工作的時候,總是會用這種口吻說話——『知道了』。我見過很多次。」
溫逐看著手機皺起眉頭:「公司里的事,父親的電話。」
「那不然,回去?」黎錚看看表:「大半夜的……」
「我不想。」溫逐打斷道。
「……」黎錚驚訝地抬起頭:「可是你爸爸叫你回去。」
溫逐點頭:「我想有自己的生活。」
黎錚知道勸不動,溫逐如果已經拿好主意了,那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可是前腳有紀澤那個麻煩沒有處理,後腳又是父子關係緊張,黎錚的頭都要大了。
「明天一早,只要我按時出現在股東大會上,他就不會說什麼。」溫逐的語氣很平淡。
「你經常這樣嗎?」黎錚問。他印象里一開始接觸的溫逐還是很忙的,最近好像清閒了很多。
「……」溫逐深深地看過來一眼:「以前是。」
黎錚心裡一動:「我們還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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