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被他這一鬧笑了半天:「你還記不記得你小的時候把我過年要包餃子搓的劑子全給咋成餅捏十二生肖了?我可不敢讓你去,免得中午吃不上包子了。」
眾人都笑了,陳寄笑得最大聲,被祁南瞪了一眼,也不生氣:「那我也去,保證不碰您的麵團。」
這個時候食堂都在忙著準備午飯,王梅指揮兩人端著盆和菜板,領著他們進了旁邊的小廚房。
「咱們就在這兒包。」王梅點了點桌面,祁南把菜板放在上頭。
姜清衍比祁南自覺,捲起袖子去找水頭洗手,王梅穿上圍裙:「不用你跟著忙活,你們就陪我說說話。」
第47章 偽裝
這個房間平時應該沒什麼人過來,暖氣不足,站著有點冷,姜清衍搓了兩下冰涼的指尖,應了一聲,好學生似的站在王梅身邊,看著她有條不紊地把盆里的面分成均勻大小的麵團。
「姜醫生。」王梅用擀麵杖把麵團擀成圓餅,像拉家常一般:「老徐他是不是得了癌症。」
祁南正抬頭眯著眼曬太陽,聞言猛地看向王梅。姜清衍也沉默地看了過來。
生活在一起幾十年的人,有時候對對方比對自己還了解,王梅把包子捏出褶,她的聲音聽著很平穩,但手是抖的,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段時間晚上他都睡得不好,捂著肚子翻來覆去的,好幾個晚上我看到他起來吃藥。」王梅說著轉頭看著姜清衍,這個時候姜清衍才看到她眼睛已經濕了:「那是出院的時候你給他帶的,當時說是維生素。」
房間裡陷入了沉默,過了半天祁南才說:「梅姨,您別想太多。徐叔可能…」
他自己也沒編下去,太突然了,甚至沒給他反應的時間。
王梅既然把姜清衍單獨叫出來肯定不會隨隨便便被糊弄過去,沾著麵粉的手緊緊扣住姜清衍的手腕,聲音帶著乞求:「姜醫生,你不用騙我,我了解老徐,這幾天也猜出個大概。我今天就是想問你一句,老徐他…」
王梅輕輕閉了閉眼,鬢角的白髮比頭一次見面時多了不少:「他還能撐多久?」
話說到這個時候隱瞞與欺騙都沒有意義,姜清衍是醫生,病情從來都是和患者家屬交流,徐安這樣的是頭一回碰到,徐安把王梅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以至於姜清衍此時心裡覺得不忍。
她急切地想得到答案,因此手上的力氣很大,姜清衍的手腕被她捏得漲著疼,看著王梅懇求的眼神,沉吟片刻,聲音也有些沉重:「可能…也就一個月。」
王梅身高比姜清衍矮得多,這句話讓她瞬間像是失去了掌控的提線木偶,整個人頓時萎靡了下去,手上力氣一松,被姜清衍反手扶住。
祁南不捨得看她這樣,上前握了握王梅的手:「梅姨,你別難過…」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祁南臉上,祁南沒防備,伸手撐了一下旁邊的桌子,王梅的眼淚不可控制地滾落下來:「裴琛也知道是不是?你們都知道,就合夥瞞著我一個人對不對?」
她的行為過激,可沒人會因此責怪她,到了這個歲數,丈夫和子女就是王梅的全部,他們沒有子女,徐安是這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梅姨,徐老不想告訴您是因為不舍,就像您想問我他的病情也不忍心讓他知道,他的心情您應該明白。」姜清衍輕聲說:「我沒辦法勸您想開點,這種事情沒法想開,裴琛將您視為家人,您就是我的長輩。」
王梅視線是模糊的,聽姜清衍又說:「您說徐叔半夜起來吃藥,說明現在口服止痛藥對他來說已經不起作用了。」
祁南急了:「可之前陳寄說可以出院帶口服藥的,為什麼這麼快就不起作用了?」
「定時定量服用確實可以支撐一段時間,如果我沒猜錯徐老應該從出院後就過量服藥。」
王梅愣了愣,捂著嘴無聲地流淚,他太痛了,為了不讓王梅懷疑只能趁她不注意偷偷吃更多的止痛片。
王梅這輩子都被徐安寵著,有什麼事都有徐安在前面擋著,現在有人告訴她徐安的生命走到了盡頭,這段時間惴惴不安的猜測成了事實,王梅的大腦一片空白,茫然地盯著姜清衍的臉,消化了半晌,忍著錐心的痛搖了搖頭。
「既然他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裝作不知道吧。」王梅啞著聲音說。
姜清衍點點頭:「那好,鎮定止痛類藥物需要醫院審批,我明天把這個情況和陳院長反映,看能不能每天下班以後過來給徐老輸液。」
「麻煩你了。」王梅抽出張紙巾擦了把臉,她仍回不過神來,後知後覺地看著祁南微紅的一側臉,抖著手去摸:「對不起祁南,對不起。」
福利院不在市中心,這邊沒什麼遊客,門外很偶爾路過幾個行人,環境很幽靜。徐安微微抬著頭看旗杆上被風吹動的紅旗,鐵門上還貼著去年孩子們你一筆我一划寫的春聯,他的臉上露出很眷戀的笑:「這麼好的天氣,往後可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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