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拍完CT後,他迫切地想要回家把自己再藏起來,偌大的地球,仿佛只有』家『一個是安穩的容身地,他也只需要這麼一個容身地。
這段時間他發呆放空的時間更多了,幾乎不碰手機,特別是在他聽到機械女聲,用著幾倍速,幾乎變形了的聲音播報,裴老師一條未讀消息,裴老師三條未讀消息,裴老師七條未讀消息……
他焦慮得將手機靜音,也就相當於,放棄了手機這個生活工具。
郁楚沒辦法解釋,解釋隱瞞眼盲的事實。這屬於明知故犯的欺騙,一開始就對心理醫生有所隱瞞,是大忌。
裴老師本人沒有錯,是一個完完全全無辜的人。
是郁楚沒有勇氣在意外暴露殘障後,還坦然地面對裴錦緒,所以理所當然成了縮頭烏龜。
他不看裴錦緒的任何消息,企圖就這麼糊弄過去。
這種視而不見的行為也叫做冷暴力,郁楚這幾年運用得得心應手。
冷暴力的沙漏將大部分需要斷舍離的關係漏掉了,剩下的少部分是他的精益求精。
但其實回頭看,除了父母,哥哥,他就只有甜甜和萬兩還在身邊。
郁楚半夜起來,把裴老師刪了。
他得用手機生活,不能一直靜音。
外婆前段時間舊疾復發,狀況比以往嚴重,輕視不得,郁楚爸媽於是一直輪流在醫院照顧。
家裡沒什麼人,郁楚近期狀態又不佳,郁言松不放心他一個人待著,所以收拾收拾帶他一起去公司呼吸新鮮空氣。
郁楚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可以稍微放鬆警惕,因為哥哥身邊的人大部分都認得他,也知道他眼睛的問題。
「喲,小帥哥來了?」郁言松的合伙人匡茜,郁楚喊他茜茜姐,踩著七厘米的細高跟過來了,端著加冰拿鐵,在郁楚旁邊坐下,「小帥哥怎麼蔫了?」
「沒有。」郁楚眨眨眼睛,又抬手揉了揉,「我哥在樓下看劇本。」
「我知道,特意上來看你一眼。」匡茜放下咖啡,「無不無聊,我帶你轉轉?」
「謝謝茜茜姐,我想坐著。」郁楚說:「我哥一會兒過來。」
「我帶你去看,你哥他們在討論你之前寫著玩的劇本,你哥幫你潤色了一下,挺有意思的。」
郁楚也不感興趣,因為他已經忘了曾經寫過劇本的事。不願意看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他小學生文筆,回頭看會覺得尷尬,而且還有那麼多人一起看…
「你哥給你署名了,編劇:郁楚。」匡茜笑著說:「要真賣出了,你七公司三。」
「很多錢嗎?」
郁楚偶爾也會意識到,只做一名高級戀愛教練,不是每個月都能賺到養活自己的錢。
尤其是他目前只有一個諮詢者了,諮詢一次兩百,一個月四次,這個月最多最多八百。還不算請假。
匡茜:「看你運氣,幾十萬上百萬,甚至千萬,都有可能。」
大買賣啊……
那不可能。
郁楚很有自知之明。
「哥。你還沒告訴我,樊醫生怎麼說?」郁楚吃著不知誰給他的小麵包,巧克力夾心的,巧克力的量很足,太甜了他有不愛吃,磨磨蹭蹭只吃了點麵包皮。
別人的好意他也不好意思丟了,就這麼為難的,細嚼慢咽地品著。
郁言松過來,彎腰咬了一大海口,鼓著半邊腮幫道:「沒什麼大問題,樊醫生說你腦袋瓜越來越健康了。」
「那我想去醫院看外婆。」郁楚吃完剩下一點麵包皮,「我可以自己打車去。」因為他哥看上去很忙。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不當哥不知弟弟身體脆。」郁言松從兜里掏了一把瓜子,焦糖味的,嗑了兩顆,「你是我祖宗,別慌,哥嗑完陪你去。」
太棒了。
郁楚剛好不敢自己一個人出門打車。
但如果,他知道哥哥的』嗑完『是指嗑完一大袋的話,他或許會考慮硬著頭皮勇敢一點。
「郁總,修改完了,您看看。」有個年輕的男聲在說話。
哦,原來他哥嗑瓜子之意不在吃,而是等員工的修稿啊……
是工作…郁楚在心裡很快又原諒了郁言松的墨跡,更有耐心地等。
他靠在沙發上睡了一覺,醒來身上蓋著毯子,還是有點冷,郁言松拿了件外套催他穿上。
外邊在下雨了。
兄弟倆到醫院不巧,外婆在休息,不好打擾。冉梅花讓郁爸爸先去訂餐廳,一家人聚著吃了頓晚飯。
上來外婆醒了,一手牽哥哥,一手握弟弟,笑眯眯地詢問近況。
護士說有藥得拿,郁楚自告奮勇要去,郁言松默認自己也去,陪著在窗口前等的時候兜里電話響了。
郁言松說了一聲去門口接,郁楚獨自在窗口邊等,外套是他哥哥的衝鋒衣,袖子太長,兩隻手被迫藏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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