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並非休沐,但那畢竟是老太君的生辰。
侯夫人可是說了,今歲大辦!
「我已和都察院中告了假。」
他與老太君的關係尚算得上融洽和睦,且孝字當頭,他不會落人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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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聞泓最終還是沒有在外頭遊蕩到廿五。
他的好運氣並沒有持續太久。
第二日再去吉昌坊時,他看中的那隻紅羽大將軍也不知是昨夜沒睡好還是吃錯了東西,整隻雞無精打采的,一上場便敗下陣來。
加之他還在客棧中定了一間天字號的房間,吃的也都是醉仙樓送來的大菜,每日流水般地花著銀子。
是以廿四朝早,戚聞泓身上便所剩無幾了。
掂了掂錢袋子,戚聞泓深知:
他得回侯府去了。
他在客棧中換了身月白色的長衫、又好生束起頭髮,遠遠看著,還真有幾番貴公子的書卷氣。
只他行了幾步,便顯出吊兒郎當的本色。
他在客棧附近尋了一架馬車,等回到北城時已是將近午時。
下馬車前,他又整理了一番行囊,將裡頭有些帶著脂粉氣的手帕俱都扔得遠遠的,只留下些做樣子的書冊。
——畢竟他出府打的是遊學的名號。
也正是因為他知曉侯府丟不起面子,定然不敢把他逃婚的事情大肆宣揚,等他回去之後,也沒由頭正大光明地罰他。
他才敢在接到侯夫人的信後大搖大擺地回了燕京城。
父親和二哥也許會在人後教訓他一頓。
但他還可以去尋母親。
母親一定會原諒他的。
說不定還會憐惜他在外兩月、吃了苦頭。
戚聞泓理了理衣裳,復又用身上最後的那點銀錢,在路邊的小販手中買了幾張繡花手帕,充作給府中女眷的禮物。
他一面挑著手帕,一面想著,方才那幾方手帕就該留下的,也省得此時這般破費。
至於父親和二哥,他昨日在客棧時給他們寫了幾幅字。
尤其是二哥,他特意給他寫了一副:
百年好合。
他深吸一口氣,叩開了因為兩月未見而變得有些陌生的侯府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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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三的夜裡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雨,燕京城燥熱的天氣稍稍涼爽了幾分。
前兩日戚聞淵聽著廊下碎嘴的侍女說起夫人一日用了三盞酥山,便派蒼筤去小廚房傳了口信,說往後薰風院中一日至多送一盞。
話是背著珈寧傳的。
等到廿三那日珈寧想要再用一盞的時候才知道。
在江寧城時阿娘也不許她多吃冰的,她只能趁著出府的時候和手帕交一道偷偷買上兩盞過癮。
若是被阿娘發現了,那她半個月都不能再出去亂逛。
如今成了婚,她還以為沒人會再在意這些。
「對你身子不好。」戚聞淵解釋道。
珈寧不理他。
「鮮果亦可解暑。」戚聞淵盤算著宮中還有什麼時令的果子可以討來。
珈寧仍不答話。
「夫人若是每日都只用一盞酥山,我可以答應夫人一個條件。」
珈寧哧笑一聲:「若我要的條件是明年夏日每日用兩盞酥山呢?」
輪到戚聞淵不答話了。
珈寧笑道:「我知道不能貪涼、不能吃太多冰的東西。」
「就是那日剛入暑,我又熱又饞。」
上次用酥山的時候她還在閨中待嫁呢。
她將「饞」字的尾音拉得很長,落到戚聞淵耳中,便添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見戚聞淵還不答話,珈寧又道:「至於條件……和上次的補償一道,先欠著吧!」
珈寧怕自己忘了,還讓織雨送了紙筆來。
戚聞淵看著花箋上大大的「欠條」二字,莫名其妙地勾了勾嘴角。
又利落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珈寧將欠條好生收在一方上了鎖的寶匣里,笑道:「永寧侯世子的欠條,拿出去怕是很值錢罷。」
心中卻是想著,戚聞淵怎麼會在意她吃太多酥山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他不是個整日不見人影的大忙人嗎?
珈寧與戚臨瑤對坐在池邊的小亭中,說起此事時,珈寧語氣與手勢都頗為誇張:「你是沒見著他說對身子不好時那嚴肅樣。」
卻也沒多說之後打欠條的事情。
這算是……她和戚聞淵之間的秘密?
臨瑤笑得眉眼彎彎:「我見過的,我之前貪涼,用多了冰,結果盛夏之時大病了一場。大夫是二哥請的,管教我的話也是二哥說的。」
珈寧輕哼一聲:「我身子骨好著呢,他這就是杞人憂天,瞎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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