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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卯時不到便要起身。」

「若是我能起來,便去送送世子吧。」

戲文里不都是這樣唱的嗎?夫君要遠行,妻子送至城門,淚眼斑駁,直到夫君的車架已行至遠方,依舊痴痴眺望。

珈寧想著,那日自己可得穿一身素色些的衣裳,發間也別簪金佩玉,方才更有話本中長亭一別的淒楚之感。

戚聞淵卻是覺得自己心中一跳,聽著身側少女的呼吸聲,啞聲道:「太早了,夫人在家好生歇著便是。」

「我偏要去,」珈寧莫名被激起了好勝之心,一把抓住戚聞淵的那床錦被,嬌聲道,「怎麼,莫不是那日送行之時有什麼我見不得的人?」

戚聞淵一噎:「自然沒有。」

珈寧道:「那便是了,也就這是婚後第一次,往後你若是要出京,我可懶得起身送你。」

「尤其是冬日裡!」

「嗯,冬日燕京城天寒地凍的。」

珈寧本就沒什麼睡意,二人聊了這麼幾句,更是覺得自己能熬到天明,想要再拉著戚聞淵說些什麼,卻又想起這人明日還要去都察院中忙活,並不能如她一般睡到日上三竿,只得作罷。

屋中又靜了下來。

燈火俱都熄了,絳紅色的簾幔垂在珈寧腳邊。

她看了一眼雙目緊閉的戚聞淵,總覺得這人今日奇怪得很。

算了,還是先睡覺吧。

珈寧拽了拽被角,不再多想。

第19章

十五那日,珈寧照舊是往安和堂給侯夫人請安。

眾人說起如今開了春,侯府各房都要裁剪新衫,免不了提到那匹被直接送去薰風院的杭羅。

陳氏瞧著珈寧身上流光溢彩的新裙,樂呵呵地打趣:「世子如今也是會疼人了。」

哪知珈寧卻道:「那日蒼筤也沒提那匹杭羅的用途,我估摸著是世子自己想要裁衫,現如今已經送去繡娘那邊了。」

又撫了撫衣袖,笑道:「我這身原是雲錦做的,是從江寧帶來的。」

陳氏一聽,鬧了個大紅臉,縮回戚三爺身邊,訕訕道:「是我沒見識,分不清什麼杭羅雲錦的。」

心中卻是想著,世子夫人怎麼也像個傻的?真是白瞎了這副穠若桃李的好樣貌。

萬氏不欲理會三房,轉而說起四月廿五乃是老夫人的生辰,又道:「那日府中自是要大辦一場的,珈寧才剛嫁過來,怕是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操辦,我想著,今年還是由我來。」

珈寧低聲應了,又補了一句:「若是侯夫人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差人來薰風院尋我便是。」

陳氏眼珠一轉,問道:「聞泓可要回來?」

萬氏摩挲著一柄溫潤的玉如意,沉聲道:「他如今遊學可忙得很。」

陳氏道:「到底是老夫人的生辰,雖說侯府不講究什麼父母在、不遠遊……」

話未說完,便被戚三爺捏了捏手心。

戚三爺低聲斥道:「多大的人了。」

又起身對著萬氏道:「夫人也是久未見三公子,一時掛念,還請侯夫人莫要計較。三公子在外好生學著,指不定來年金鑾殿上咱們侯府還能再出個探花郎呢。」

珈寧聽罷,腹誹道,就那人也配中探花?

怕不是白日做夢!

萬氏笑了笑,只說也給戚聞泓那邊去了信,繼而又交代了些旁的事情。

珈寧坐在安靜聽著。

等到眾人散了,戚三爺湊到陳氏身邊道:

「知道你愛看笑話,我帶你出去找樂子就是了,何必拿世子的婚事來開玩笑,我瞧著他挺喜歡這個莫名得來的夫人的。仔細他真和你生氣,最後咱們可撈不著好。」

陳氏捏了捏戚三爺手臂上的軟肉:「人家可是大忙人,哪裡顧得上我這幾句話。我聽聞他之前好幾夜都沒在薰風院過呢。」

戚三爺眉頭一蹙:「不是讓你別往世子那邊插人?」

陳氏擺擺手:「哪裡是我安插的人,我手還沒這麼長,就那日在園子裡賞花的時候聽一個碎嘴的灑掃婆子說的。也不知他們倆究竟是個什麼……」

戚三爺道:「他們恩愛也好怨懟也罷都和我們沒關係,平日裡少管大房的事情,尤其是薰風院的。」

見著陳氏面色不虞,又道:「最近有一出新排的戲,聽聞有趣得緊,午後咱們去看看?」

陳氏道:「你自己看去吧,午後我約了徐娘子玩牌。」

又道:「我是當真好奇三公子會不會回來,三爺去打聽一番?」

「這我哪打聽得來,夫人又為難我。」

「杭羅雲錦你弄不來,消息你也打聽不來。」

陳氏冷哼一聲,轉身走了,未行出幾步,又折返回來,道:「那戲不能明天看?」

戚三爺乾笑了兩聲:「杭羅我是弄不來,但給夫人買幾身時興的春衫還是得的,明日聽完戲去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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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安和堂,珈寧見著春光正好,便也沒回薰風院,而是直接帶著織雨與搖風往城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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