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湄聽他口氣,興許及早便知道她並非真貨了,雖則有些訝然,但不會傻到打破砂鍋問到底,問他緣何不早些揭掉她的老底。答案自然是許問涯早已情根深種,如若他真有那樣的狠心,兩下里也不會鬧成今時今日這般,經歷諸多荒唐。
不過他既然提起重新開始這一茬,雲湄便少不了要擔憂一些橫亘在她與許問涯之間的,實實在在的問題。
首先便是名分,對上今陽許氏這般老牌望族,她一個剛剛脫去奴籍的平民,在世俗眼中,是決計勝任不了宗婦之位的。
還有,她跟宋浸情過分肖似的面孔,又要怎麼解釋呢?
難不成許問涯是打算討她做外室?
這樣一來,確實是省事了,但她不會樂意的。
思來想去,果然還是就此分道揚鑣最省事啊,這樣就什麼矛盾都不會有了。
正當她仰首,盯著夜幕上闌乾的星斗,天馬行空地發散思維時,手上忽地傳來拉拽的勁力,扯回了她的思緒。
雲湄垂眸一看,就見許問涯泛白的雙唇正翕動著,似乎示意她湊近些,側
耳細聽。
雲湄以為他傷得難捱,興許是在無意識地哼痛,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傾身下去,附耳聆聽。
「我說,要重來一次的話,可不可以,」他的嗓音輕飄飄的,語意卻堅定極了,字裡行間甚至還透著討好的徵詢之意,身段放得極低,仿佛怕她不答應似的,小心翼翼地提議道,「——從娶你為妻開始?」
雲湄乍一聽,還以為是幻覺,仔細分辨,沒錯,他確實就是這個意思。她一時很有些意外,心跳頃刻間鼓譟起來,嘴上卻十分冷靜地說著風涼話:「……你知道這有多麻煩嗎?還是你傷得失了神志,隨口說來哄我玩的?」
「我這個人,原本就要尋死覓活才能勉強留住你。」許問涯自嘲地輕笑,「如果連抬你做正室都辦不到的話,你心裡一定盤算著該怎麼再一次離開我吧?」
雲湄冷不丁被他戳中了,心虛之下,同時也傷懷起來。看來許問涯所謂的對她了如指掌,其言半點不假。就是因為太過洞徹她,才會把娶她為妻說得畏首畏尾,在他看來,這不是他的犧牲,是他合該辦到的最基礎的事情,如果這樣的決心都沒有,還能拿什麼來留住她呢。
她見許問涯傷神自嘲,心裡也不太舒服,但這一點點心疼,在目光對上他蒼白失血的臉龐時,當場又煙消雲散了。
——他破損的衣袖,血流不止、傷口深可見骨的手臂,蒼白的面色,都仍無比鮮明地昭示著,這個男人,不久之前,在拿生死威脅她。
她很後怕,因為這並非打情罵俏的兒戲,許問涯是當真存了死志,只為她這些時日的不假辭色,只因為得不到她的一句喜歡,甚至只因為一個視野錯位的誤會。
他或許真的已經瘋了,理智、情感,全盤失控。
如果下半輩子日日在一起,那麼整天便如遊走在纖細鋼絲之上,一顰一笑俱要斟酌,生怕犯了他的禁忌……她該如何承擔這一切?
雲湄脊背泛起細細密密的戰慄,一時間並沒有答許問涯的話,只垂眸伸指,繼續整理他傷口處的扎帶,期間安靜得近乎緘默。
許問涯察言觀色,屏息凝神地端量她的態度,見她又沉默下來,眸光暗了暗,神色祈求地道:「我一定三書六禮,明媒正娶,抑或你有什麼要求,縱是攬月摘星,我也定然全力做到,只求你能留在我身邊,不然我在這世間也沒什麼可——」
雲湄原本一言不發,只垂著頭漫無目的地撫平他殘破袖口的褶皺,心上的後怕四下瀰漫,無可調節。正是這個關頭,聽他又往攸關性命的褃節上扯,一時間所有情緒盡皆泛濫上來,反手便給了他一巴掌,雙肩戰抖著顫聲罵道:「瘋子!生來好命非要爛活,如何指望旁人來愛重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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