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是既定的事實,雲湄卻仍留存僥倖,不願相信。
她記憶中的那位許氏七郎,光風霽月,磊落純情,何至於此。
雲湄思來想去,探出微顫的指尖,在他臉畔的輪廓摸索著,預備徹底揭示。
邊沿的微妙褶皺,很快被她抓到。
雲湄心若擂鼓,指尖抖若篩糠,緊抓的力道屢次滑脫,踟躕片時,終於決意,一分一寸地揭掀起來。
仿若妙玉的肌理,徐徐得以展示,一毫一厘地,漸次投映進她的眼帘。
雲湄閉了閉眼睛,手上乾脆使力,伴隨輕微細響,再睜眼時,近在咫尺的風雲天姿,極大地衝擊著她,與印象之中,別無二致。
自然是沒有奇蹟的。
真的是許問涯。
全部的荒唐,盡皆是他所為。
許問涯怎麼真的變成這副模樣了?
——何至於此?
她反覆思忖,究竟何至於此呢?
雲湄是自小被賣,浸泡在各路惡意之中長大的賤籍婢女。
她缺愛嗎?缺的。
但她早已並不需要愛了。
她走到今日,不是由愛支撐,而是為保命,為財帛。
這一刻,自然感到費解非常。
正兀自思索著,腕子忽而被扣住了。
許問涯睡意迷離,昏沉間感知到面具已落,但心緒卻奇異地十分平和。
這份血脈相承的惡劣,早前被他所厭惡、嫌棄,為此感到驚惶,自厭。可反觀眼下,卻給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暢快。試想,倘若他始終恪守成規,她現而今能睡在他身畔嗎?
不會。
她會與旁人琴瑟在御,而他痛楚無盡,陷入自苦。
那樣……真是傻得可憐啊。
是以,真容被揭開,許問涯並不感到倉皇。
他只是想,阿娘在天有靈,冷眼旁觀一切,定然會對他感到失望,從而如同厭惡父親一般,對他憎惡至極。
可是,這般遵循本心,當真暢快無比。
這樣的腐化與墮落,委實教人慾罷不能。
所以,這一霎那,許問涯只是於
半夢半醒之間,拉過雲湄的手腕,將她的五指貼在側頰,閉著眼睛輕笑著問:「你喜歡哪一張臉?」
雲湄觀他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真真惶恐心顫。
是以,她略過這個危險的、容易牽扯舊怨的話頭,躺回自己的軟枕,只顧左右而言他地道:「你別動了,省得又將藥蹭沒了。」
他聽罷,睜開水光惺忪的眼睛,往塗了玉露的地方瞄了幾下,唇畔弧度擴大些許,明知故問地說道:「緣何三更半夜為我上藥?是在記掛我麼?」
雲湄睏倦地闔眸,語間很有些冷淡,「血味浮在帳子裡,聞著睡不著,拿藥封起來,沒那麼刺鼻。」
許問涯只當她嘴硬,側頭盯著她。
鮮明的視線在面頰之上巡睃,雲湄根本睡不著,復又睜開眼睛,勸解道:「你不困麼?我記得你每天都很缺覺,十分珍惜睡眠。」
「你還記得這些?」他新奇地問。
這樣的語調,是針對她的寡情的一種諷刺,雲湄自然聽得分明。
她緘默,原是想不搭理的,但間或覷眼睃他,見他心情好像還不錯的樣子,便有些心思浮動,想把一樁哽在胸腔里的擔憂之事,趁他現下流露出的這一副興許能與她好好說話的狀態,向他求證一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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