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湄心想,這一番話,應當沖那位雲大人去言明。
早前沒有他的發難,她不是好端端的嗎,現而今的境況,不全是拜他所賜?
可是人在屋檐下,哪又能將腹誹宣之於口,雲湄當下只道:「是,多謝明醫了。」
老大夫醫術精純,有什麼狀況,一診脈便能獲悉個七七八八,通過其體內的氣機紊亂程度,看出雲湄心裡藏了事,遮著捂著不得紓發,這才一朝急病不起。老大夫因此多叮囑了兩句,但觀病人並沒有幾分願意正視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長吁短嘆地提起醫箱離開了。
有婆子打了水來,拉上屏風,擺了木桶供雲湄沐浴。她昨夜穿來的衣裳已經熨好了,就掛在旁頭的衣桁上,僕人們眼觀鼻、鼻觀心地鋪排好一切,沒人同雲湄搭腔,間或投來偷瞄的一眼,也很快便識趣地收走了,不多時,魚貫退出去,全程無話。
倘若換在昨夜之前,雲湄可能會感到被偷窺揣度的難堪,也會對那雲大人的刻意折磨而感到身不由己的憤怒,但現而今,雲湄已經隱約意識到了什麼,是以對這些身外事,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因為除了那個人,其他的,著實沒有餘力去應對思考了。
沐洗畢,雲湄穿回了自己的衣裳,將狀態規整好,隨時準備回家應對。可是屋子裡始終靜悄悄的,除卻她,再無旁人,她不知道自己何時可以回喬宅,甚至都找不到半個活人,來打探一二口風。
好不容易捱到晚間,兩個女使進來為她排膳,雲湄終於找著了可以鑽的口子,奈何無論雲湄怎般試探,縱是使出了從前當婢子時與人交際的活絡勁兒,兩個女使都只始終朝對方飛著眼風,並不多跟她說話。
雲湄無奈。
也是,不明不白沒名沒分的,主家又是這樣的態度,底下人定然不敢輕易沾惹。
雲湄只能偃旗息鼓,專注填飽自己的肚子。
伺候完膳食,女使們也不在門上候命,有意同她把持距離似的。但她們似乎也拿捏不准這個度,身影不時在廊下穿行,不是給她送食料的藥膳,便是一副時刻等待傳喚的模樣,與候在門上也差不離了。
傍晚很快來臨。
雲湄愈發坐不住,持起香几上的釭燈,細細推開一線支摘窗,探頭往外看。
結果恰巧撞見冬鋒。
冬鋒愣了一下,開門見山:「夫人身上好些了嗎?」
「扎過兩輪針,已然大好了。」雲湄點點頭,生怕他不待多會子便消失了,趕忙抓緊時間問道,「我能走了嗎?」
冬鋒迴避她那雙灼灼的眼睛,顯然有些支吾,只一副奉命的樣子,道:「大人說,綁……請您來,不是吃茶閒坐的,既然身上好全了,便即刻來書房伺候筆墨。」
雲湄深深吸了一口氣,想到女兒,只能按捺著平復下來,道:「是。」
幹事的書房在外院,雲湄只著單衣,一路冷得哆嗦,冬鋒瞄她幾眼,終究解下自己的雉裘,憐惜地遞給她。
雲湄看得出他的同情,也不想再虧了自己的身子,利索接過披上,笑說:「謝謝。」
冬鋒暗嘆口氣。
唉,真是脾性好,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
旁的女子碰見這般輕待,早便尋根白綾投繯自縊了。
唯獨喬夫人,渾不需要誰人去操心她的性命。
冬鋒的大衣很快被扔掉了。
雲湄立在一旁,垂著眼睫研磨墨汁,對此不置一詞。
橫豎此處燒有地龍,她不再有生病的風險,這雲大人非要莫名跟衣物過不去,也便隨他去了。
雲兆玉不說話,她便也不輕易開口,一進來便上手幹活,低垂的眉眼看起來溫順極了。
還是雲兆玉先沉不住氣,偏過頭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喬夫人今天怎麼這麼安分?」
還不是為了早點回家見孩子嗎?
他明知故問,雲湄懶得搭理,但又不能當真讓他的話落地上,免得惹來側目,是以,雲湄醞釀了下,答說:「雲大人案牘勞形,倘或妾再惹是生非,鬧得大人愈加煩悶,豈不惹人嫌?大人說得對,請妾來不是袖手閒坐的,而是哄大人開懷的,自然得處處妥當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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