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剎那間盤桓過千百個念頭,對方那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實在令她耿耿於懷,甚至大於了被辱的惡感。還有他那一雙眼睛……這一刻,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心虛復又一寸寸蔓延上來,雲湄卻又不敢深想,思緒止步在懸崖之邊,意識浮浮沉沉,最後竟是莫名其妙睡著了。
再醒來已然月上中天,屋子裡瀰漫開中藥的清苦味兒,雲湄艱難地撩起眼帘,身上仿佛有千鈞重,重得快要把床榻都壓出個窟窿。不遠處,喬子惟正笨手笨腳擰乾毛巾,回身在床畔坐下,將溫熱的巾子攤開來覆在她額上,絮絮叨叨地道:「表妹,你實在也是,席上你怎麼不吃東西呢?光顧著酬酢喝酒,又受了寒,這不就病倒了。」
綏綏的小腦袋壓在枕頭旁邊,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盯著雲湄瞧。
雲湄被女兒那雙肖似某人的眼睛給盯得渾身發毛,下意識偏過臉去。
綏綏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屁股借了喬子惟的力,小手小腳努力蹬上來,窩在雲湄臂膀旁,指頭伸過去揭開一角巾子,摸了摸她的額頭,費解地說:「阿娘,你生病。」
喬子惟道:「是的,阿娘生病了,綏綏別過了病氣。」又招手使喚趙傅母過來將人抱走。
綏綏不干,游魚一般地掙脫開,身子一滾,滾去了架子床的里側,教人捉不著。孩子要纏親娘,趙傅母束手無策。
雲湄醒轉了幾分,看見女兒鬧來鬧去,蹙眉道:「什麼時辰了,綏綏怎麼還沒睡下?」
趙傅母交代道:「今兒大奶奶沒有來寢房瞧姐兒,她歇著不舒坦,鬧著非要過來看您。」
雲湄無奈,又怕真過了病氣給女兒,氣若遊絲地命令道:「你起開。」
綏綏抱上來,纏人的勁兒血脈相承,很有一套。
雲湄沒工夫跟她置氣,只好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拍著女兒的背,嘴裡學著趙傅母的小曲兒,哄她睡覺。
其他人見她們母女相依,都退下了。
喬子惟給雲湄餵了點藥汁,見她混混沌沌間凝眉躲避,實在餵不進去,也起身掩門,另睡書房去了。
良久後,帳子裡起了一點小動靜,綏綏翻了個身,睜開眼睛,盯著帳頂。
她睡不著。
其實有點難聽,還有一點吵。
如果阿娘不唱的話,她應該早就睡著了。
但是這話綏綏不敢說,趁人不注意兜頭蒙上被子,清淨許多,這才墜入黑甜鄉。
沒多會子,綏綏又感知到不安,揉著眼睛坐起了身,下一霎,黑圓的瞳孔睜大。
——適才還睡在她身畔的母親,突然不見了。
綏綏的枕頭旁邊留下了一摞鏨著肥兔形象的金餅,還疊放了一把她上回沒能吃到的,精美的彩紙糖果。
綏綏忘了哭喊,圓靈靈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糖果,拿起來,剝開糖紙,吃了一顆。
很甜。
糖紙里掉出一張紙,墨跡新鮮,被蟾光映耀出淋漓的光彩,筆觸仿照稚童的笨拙感,溫情傾注。
「小意綏吃了糖,就要乖。」
署名阿爹。
綏綏只能辨認出自己的名字,還有一個「糖」字,其他的全都看不懂,一時間很是費解地撓了撓腦袋。想要喊人來替自己解答,但又本能地覺得不能輕易教人撞破。
她又拿起金餅,兔子的形狀喚起了她的記憶。
綏綏從貼心的小兜里,掏出先前在香料莊子獲得的那一塊金餅,兩下里一對比——
啊,原來是他呀?
原來是那個見不得人,千叮嚀萬囑咐,要她保守秘密的爹爹!
同一時刻。
雲兆玉一身寢衣倚在床畔,沐洗過的嗓音透出閒適的慵懶,盯著精神不濟,眼中卻仍燃著兩簇仇視火光的雲湄,毫不在意地笑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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